烟尘还未完全散尽的擂台上，焦黑如炭的身影刚站稳，台下就炸开了锅。
“天呐！练气九层硬接金丹巅峰一击还站着？这是人吗？”
“‘板砖哥’牛逼！挨打流万古流芳啊！”
“冠军！冠军是伍世豪的！”
欢呼声浪一波高过一波，连裁判席上几位白发长老都捋着胡子摇头苦笑，眼神里却藏不住惊叹。可就在这万众瞩目的热闹里，一道纤细的身影却像没听见周围的喧嚣，拨开拥挤的人群，跌跌撞撞往擂台上冲。
是林小柔。
她攥着裙摆的手指泛白，眼眶早就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从大师兄凝聚金色巨剑开始，她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双手合十贴在胸口，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刚才那道煌煌天威落下时，她甚至下意识闭紧眼睛，耳边的轰鸣都变成了嗡鸣，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伍世豪会不会有事？
直到烟尘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摇摇晃晃站起来，她悬在半空的心才猛地落地，可紧接着，巨大的后怕又涌了上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林小柔声音带着哭腔，不管不顾地踩着擂台边缘的碎石往上爬。负责维持秩序的弟子本想阻拦，可一看她那急得快要哭晕的模样，再想想刚才擂台上那人的“战绩”，又默默收回了手，甚至还伸手扶了她一把。
伍世豪正低头拍着身上的黑灰，玄鳞宝甲裂得像蜘蛛网，灵光黯淡得快要看不见，连头发都被烤得卷成了小卷毛，活像刚从烟囱里爬出来的。可他嘴角却咧得老大，心里还在盘算着刚才那波挨打值——光是大师兄那最后一击，转化的灵力就够他稳固练气九层了，更别说还有冠军奖金和那套据说能换半座城的奖品，退休生活又近了一大步！
“嘿嘿，这波不亏……”伍世豪正美滋滋地想着，突然感觉后背一沉，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朵响起来：“伍世豪！你吓死我了！”
他浑身一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温软的身子紧紧抱住了。
林小柔的脑袋埋在他的后背，眼泪把他本就黑乎乎的衣服又浸湿了一片，肩膀还在微微发抖：“刚才那道剑下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还以为你要出事了……你怎么能这么冒险啊！”
伍世豪这辈子挨过的打能绕城主府三圈，被人用刀架过脖子，被法术轰飞过十几米，可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抱着，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后背传来的温热，还有林小柔因为抽泣而轻轻起伏的呼吸，连带着他那颗被挨打值塞满的心，都好像软了一块。
“咳……哭什么啊，”伍世豪别扭地想转过身，又怕碰疼她，只能维持着僵硬的姿势，声音也放软了些，“我不是好好的吗？你看，除了衣服破了点，一点伤都没有。”
他说着，还故意挺了挺胸膛，想证明自己结实。可这一动，林小柔抱得更紧了，声音里带着委屈：“怎么没伤？你胳膊上还有刚才被噬灵钉擦到的伤口呢！还有你衣服都破成这样了，肯定很疼吧？”
伍世豪这才想起自己胳膊上还有道小口子，刚才光顾着高兴，早忘了疼了。他挠了挠头，有点手足无措：“那点小伤不算啥，我金钟罩练到这份上，这点疼跟挠痒痒似的。再说了，疼一下能换这么多好处，值了！”
“什么值不值的！”林小柔终于松开他，抬起头瞪着他，眼眶红得像兔子，脸上还挂着泪珠，可眼神却带着点嗔怪，“你就知道想着好处，就不想想我有多担心吗？从你说要去参加大比，我就天天睡不着，刚才看你被那么多人围攻，还有人用禁器害你，我……”
话说到一半，林小柔的声音又哽咽了，她抬手抹了把眼泪，却越抹越多。
伍世豪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忽然有点发慌。他这辈子只会挨打和算账，安慰人这种事比让他筑基还难。他搜肠刮肚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那……那我下次注意？”
可这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下次要是有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他能不去吗？
果然，林小柔一听这话，眼泪掉得更凶了：“你还想有下次？”
“不是不是！”伍世豪赶紧摆手，急得差点把怀里的板砖掉出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下次我肯定会更小心，保证不让你担心了！你看，这次我不是赢了吗？还拿了冠军，以后咱们就有钱了，我还付了海景别墅的首付，以后你就能住大房子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战绩”，想让林小柔开心点。没想到林小柔听着听着，眼泪倒是停了，她吸了吸鼻子，看着伍世豪黑乎乎的脸，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伍世豪愣了愣。
“笑你像个煤球啊，”林小柔伸手，小心翼翼地帮他拂掉脸上的黑灰，指尖碰到他皮肤的时候，还轻轻顿了一下，眼神里带着骄傲，“不过……伍世豪，你好厉害啊。”
刚才她在台下看得清清楚楚，面对筑基修士的围攻，伍世豪能笑着报数；面对龙傲天的阴招，他能化险为夷；甚至面对金丹巅峰的大师兄，他都能硬抗下来，最后还赢了比赛。以前她只知道伍世豪抗揍，可直到今天才明白，这份“抗揍”背后，是别人没有的勇气和底气。
“厉害吧？”伍世豪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刚才的别扭劲儿全没了，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也不看是谁，我伍世豪的挨打神功，那可是修仙界独一份的！”
林小柔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这次的笑容里没有了刚才的担忧，只剩下满满的欢喜。她看着伍世豪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蹲在街角啃馒头，却还愿意把最后半个馒头分给流浪猫。
原来不知不觉间，这个总想着“退休”的男人，已经变得这么厉害了。
“对了，”林小柔像是想起了什么，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到伍世豪面前，“这是我昨天炼制的疗伤丹，虽然品阶不高，但能快点治好你胳膊上的伤，你拿着。”
伍世豪看着那只递过来的手，手指纤细，掌心因为炼药还带着点薄茧，瓷瓶上还残留着她手心的温度。他心里一动，接过瓷瓶，入手温温的，比他见过的任何灵石都要让人安心。
“谢了啊，”伍世豪把瓷瓶揣进怀里，小心翼翼地放好，生怕磕坏了，“等回去我给你买糖吃，就上次你说好吃的那家灵糖铺。”
“谁要吃你的糖啊，”林小柔脸颊微微泛红，转过身去，假装看台下的热闹，声音却轻得像羽毛，“不过……要是你买的话，我就吃一点。”
伍世豪看着她泛红的耳根，嘿嘿笑了起来。台下的欢呼声还在继续，阳光透过烟尘洒在擂台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他摸了摸怀里的瓷瓶，又看了看身边的林小柔，忽然觉得，比起退休生活，好像这样也不错——有打能挨，有钱能赚，还有人会为他担心，为他开心。
“对了小柔，”伍世豪忽然开口，“等领了冠军奖品，我带你去吃灵膳楼的招牌菜，就是你上次说想尝尝的那个‘龙凤呈祥煲’，据说一锅要五十块下品灵石呢！”
林小柔猛地转过身，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那可是灵膳楼最贵的菜了！”
“那还有假？”伍世豪拍着胸脯，心里豪气万丈，“以后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保证让你过上好日子！”
林小柔看着他拍得砰砰响的胸脯，又看了看他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忍不住笑了起来，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像开了一朵小小的花。
台下的欢呼声依旧，可这一刻，伍世豪觉得，比起那些掌声和荣誉，身边这个人的笑容，才是他这次大比最大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