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条在掌心烧完最后一道火光,李狗蛋的舌尖还残留着小龙虾味的灼痛。他没吐,反而把那包焦黑的包装袋塞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下去。
不是为了吃,是让辣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把脑子里那些“豆花甜汤”的字眼烫成灰。
可可粉拼出的那句话还在空中飘着,像根线,勾着他心脏一抽一抽地疼。但他现在不能疼——疼会慢,慢就会死。
“姬冷月!”他猛地转身,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酸!越冲越好!你当年泡毒潭练出来的抗甜耐受,现在该派上用场了!”
姬冷月正靠在华夫饼战车残骸上喘气,听见这话,嘴角扯了一下,竟笑了。她抬手一拍机甲暗格,三枚墨绿色丹丸滚落掌心,表面泛着腐蚀性的油光。
“蚀骨酸心丹。”她指腹碾过药丸,“专克甜系法则,炼的时候我放了七种毒液,连自己都试过一口——当场吐了三天。”
“那就再吞一次!”李狗蛋一脚踹翻铝锅,锅底防滑粉洒了一地,“他们用回忆绑人,咱们就用酸味撕脸!”
话音未落,提拉米苏要塞猛然震颤。顶层那层可可粉开始扭曲,文字变幻:
**“妈妈说,吃完蛋糕才能看动画片。”**
**“考试满分,奖励草莓冰淇淋。”**
**“别哭,糖给你,乖。”**
一道道温柔又刺耳的童声在战场上空回荡,战士们眼神渐迷,有人伸手去抓空气中的糖霜,有人跪在地上喃喃“我要吃……”。
“精神共鸣波?”李狗蛋咬牙,一把抽出滑板插进地面,雷劫珠嗡鸣炸响,电弧顺着防滑粉导流纹窜向四方,“想靠童年记忆瓦解战线?我每天十万次模拟,早把眼泪炼成防滑粉了!”
他吼完,抬头盯着天空。
远处,一座由马卡龙、曲奇和堆砌的高台缓缓升起,一个身穿糖霜长裙的女人踏步而来,手持裱花枪,枪口旋转着彩虹糖粒。
“我是甜品法师。”她声音甜腻如蜜浆,“你们的愤怒、执念、痛苦,都是杂质。唯有甜蜜,才是宇宙最终极的净化。”
她手腕一抖,彩虹糖雨倾盆而下。
糖粒落地即化,晶莹剔透的藤蔓破土而出,迅速蔓延成一片糖晶森林,枝干透明,内部流淌着粉色汁液,像是血管里泵着糖浆。退路被封,连空气都变得粘稠,吸一口,牙齿发酸。
“酸也是调味。”甜品法师轻笑,“终将归于甜美——接受净化吧。”
她枪尖一挑,糖藤缠上姬冷月释放的酸云,竟将其包裹、转化。酸雾颜色变淡,最后化作一条粉色糖果瀑布,从天而降,淋在己方阵地上。
“啊!”一名战士捂住嘴,牙龈渗血,“我的牙……松了!”
“味觉系统崩溃中……”另一人颤抖着吐出半块脱落的牙釉质。
李狗蛋低头,看见自己指尖轻轻一碰滑板边缘,竟留下一道浅浅的腐蚀痕迹——这酸不是化学反应,是直接侵蚀法则。
“好家伙……连金属都能蛀?”他咧嘴一笑,反手将三包芥末辣条塞进嘴里狂嚼,“那咱们就来点更冲的!”
他猛踩滑板,雷劫珠爆发电弧,点燃地上堆积的辣条残渣。红油遇电,“轰”地腾起一股浓烈辣雾,像一道屏障横亘战场,暂时隔断糖晶共振频率。
“就是现在!”他大吼。
姬冷月眼中寒光一闪,咬破指尖,鲜血滴在蚀骨酸心丹上。丹药瞬间融化,化作三滴墨绿液体,悬浮空中。
她双手结印,低语:“逆味真意,启。”
刹那间,酸不再是味道,而是毒,是刀,是能割裂世界规则的利器。
三滴液体炸开,化作酸雨倾盆而下,精准砸入糖晶森林的核心节点——那些正在跳动的“心脏状”结晶体。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接连响起。糖藤龟裂,汁液外泄,迅速氧化发黑。一名甜点大师惨叫抱头,舌头肿胀,舌苔上竟浮现出龋洞,像是被无形蛀虫啃噬。
“我的味觉……被腐蚀了!”他哭喊着吐出一颗黑牙。
另一人跪地干呕,牙釉质层层剥落,像碎玻璃般从嘴里掉落。
甜品法师踉跄后退,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不可能!酸怎么会伤到施法者?!我们生来就在甜中,甜是本源!”
“你们在甜里泡太久。”姬冷月冷笑,抹去唇边血迹,“忘了真正的毒,从来不怕反噬。”
李狗蛋没再听她说话。他知道,这种人临死前总爱念咒。
他盯着提拉米苏要塞顶端那团不断膨胀的能量核心——咖啡酒香混着可可粉的味道越来越浓,空间开始扭曲,裂缝中隐约有漩涡雏形。
“要自爆?”他眯眼,“行啊,那我给你加点料。”
他摸向腰间,辣条袋已经空了,只剩几根包装丝线在风里晃荡。他扯下最后一截铝箔纸,裹住仅剩的一小段老坛酸菜味辣条,塞进滑板前端的微波炉模块。
“最后一次加热。”他按下启动键。
“滋啦——”
辣条在密闭空间内急速膨胀,混沌灵气被压缩至极限。
甜品法师终于完成仪式,高举裱花枪:“终焉甜核,引爆!”
整座要塞剧烈震颤,能量汇聚成白色光柱,直冲天际,眼看就要将整片战场化为永恒糖坟。
就在爆炸临界瞬间,李狗蛋甩出滑板。
滑板如箭射入要塞裂缝,铝箔包裹的辣条顺势钻进结构深处。
下一秒,轰鸣炸响。
但冲击波没有扩散,反而被一股奇异力量中和、扭曲,变成一股酸辣交织的气流,呈螺旋状冲上高空,狠狠撞入正在成型的跨世界美食漩涡中心。
漩涡猛地一颤,边缘稳定下来,内部光影流转,隐约可见一座煎饼摊的轮廓在其中沉浮。
战场回归死寂。
糖晶森林大片崩塌,化作黏腻糖浆流淌一地。华夫饼战车只剩骨架,提拉米苏要塞坍塌成一堆湿漉漉的蛋糕残渣。
李狗蛋站在废墟中央,滑板插在身前,雷劫珠黯淡无光。他嘴角渗血,却咧嘴笑了。
“妈。”他低声说,“这回我不光守摊,还得把你的豆花汤,端到宇宙尽头去。”
姬冷月靠在残破战车上,手里捏着一块融化的可可粉字块,上面残留“甜汤”二字。她盯着看了很久,忽然用力一搓,粉末从指缝洒落。
甜品法师倒在蛋糕残骸中,失去意识。皇冠碎裂,裱花枪凝固成一根棒棒糖,糖壳上还映着她最后的表情——震惊与不解。
风卷起一丝辣味,混着酸气,在废墟上空盘旋。
李狗蛋抬起手,发现指甲边缘开始发白——那是长期接触防滑粉留下的痕迹。他没在意,只是默默把空袋子重新挂回腰间。
远处,铝锅倒扣在地上,锅底微微颤动,映出模糊的煎饼摊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