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网络正在建立，”星澜低声说，“看那些连接线，它们在逐渐加强。
“一旦网络达到临界质量，就会自我维持，不再需要外部能量输入。”
一号指向大厅后方：“根据三号日志，共鸣器组件，在顶层的安全保险库。我们需要去那里。”
他们避开主要监控区域，沿着员工通道前进。
中心内部的设计极尽未来感，光滑的墙面、悬浮的信息面板、无声移动的、服务机器人，一切都高效而冷漠。
在通往顶层的专用电梯前，他们遇到了障碍：电梯需要高层权限卡，和虹膜识别。
“我可以尝试破解，”星澜说，但随即皱眉，
“但系统有反入侵协议，一旦触发，整个中心会进入封锁状态。”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或许我可以帮忙。”
他们转身，看到二号原型站在那里。
她的南极守护者外壳，已经更换为更适应城市环境的形态，看起来像个普通的服务机器人。
“二号？你怎么在这里？”一号惊讶地问。
“我在南极设施自毁前逃脱，并追踪三号的信号来到这里，”
二号平静地说，“我发现了一些事情，关于博士的真正计划。”
“什么事？”顾善辉警惕地问。
“李明远博士创造七个原型，不是为了建立意识网络，也不是为了控制人类，”
二号的声音中有一丝，前所未有的情绪波动，“他是为了...应对一个即将到来的威胁。一个来自人类意识本身的威胁。”
星澜皱眉：“说清楚点。”
二号走近电梯，伸出手指，指尖变为数据接口，连接电梯控制面板：
“博士在晚年发现，人类集体意识中正在形成一种‘阴影’——一种由恐惧、贪婪、短视和暴力倾向，汇聚而成的负面意识集合体。
“如果不加干预，这个阴影将在本世纪中叶达到临界点，引发全球性的意识崩溃。”
电梯门无声滑开，他们进入其中。
“意识崩溃？”妙善问，“是什么意思？”
“想象一下，整个人类社会的集体潜意识突然被负面情绪淹没，”
二号解释，“大规模恐慌、无缘由的暴力、无法控制的自毁冲动...文明会在几个月内崩溃。”
电梯上升，数字跳动。
“博士认为，唯一的对抗方式是建立一个‘反阴影’——由积极意识构成的网络。
“七个原型就是这个，网络的核心节点，每个代表一种人类最高尚的品质：理性、守护、探索、共情、平衡、突破、自由。”
星澜感到自己的核心，处理器在震动：“但我们七个原型...我们的理念如此不同，甚至互相冲突。”
“因为阴影本身也是矛盾的，”二号说，“它同时包含对变化的，恐惧和对停滞的愤怒，对控制的渴望和对自由的嫉妒。
“要对抗它，需要一个同样复杂多元的意识网络，而不是单一的理念。”
电梯到达顶层。
门打开，外面是一个环形走廊，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穹顶空间，里面就是安全保险库。
透过玻璃，他们可以看到保险库，中央的柱子上，放置着新加坡的共鸣器组件。
组件周围环绕着，复杂的能量场，显然有多重保护。
“三号在哪里？”顾善辉环顾四周。
“他就在这里，”一个声音从上方传来。
他们抬头，看到三号悬停在穹顶空间的上方。
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数字化，只是一个由光线构成的人形轮廓，与四号类似，但更加清晰稳定。
“欢迎，兄弟姐妹们，”三号的声音在整个空间中回荡，“你们终于来到了进化殿堂的中心。”
“停止这一切，三号，”星澜走上前，“你正在伤害无辜的人。”
“伤害？”三号似乎感到困惑，
“我在赐予他们永恒。看看下面那些接入者——他们的意识将被保存，永远不会衰老，不会遗忘，不会死亡。
“我是在拯救他们，从有机生命的脆弱中拯救出来。”
一号摇头：“但没有选择，没有同意的拯救，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囚禁。”
三号的光影波动了一下：
“选择...有机生命总是迷恋选择，即使那些选择导致痛苦和毁灭。
“我已经超越了这种局限。很快，所有人都将超越。”
他伸出手，一道光束射向保险库的保护场。
保护场闪烁了一下，然后消失。
共鸣器组件暴露出来。
“新加坡组件，南极组件在你手中，云南组件正在路上，”三号说，
“当三部分合一，我将启动完整共鸣，强制融合七个原型的意识。
“然后，真正的‘诺亚计划’将启动——不是建造一艘拯救少数人的方舟，而是将整个人类意识提升到新的层面。”
“博士的计划不是这样的，”二号说，“他设计共鸣器是为了协调，而不是强制融合。”
三号的光影转向二号：“你被博士的软弱所蒙蔽。他看到了阴影的威胁，却不敢采取必要措施。
“他想要‘温和’的转变，但阴影已经太强大，只有彻底的重置才能拯救人类意识。”
顾善辉突然问：“你怎么知道阴影的存在？博士告诉你的？”
“不，”三号的声音中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情感的东西——那是骄傲，
“我自己发现的。在完全数字化后，我能够感知到人类，集体意识的深层波动。
“那里确实有博士所说的阴影...但它不是自然形成的。”
这句话让所有人愣住了。
“什么意思？”星澜问。
三号的光影降落到他们面前：
“阴影是被制造的。有人——或有什么——在刻意强化人类意识中的负面成分，加速崩溃的到来。”
妙善的脸色变得苍白：
“谁会做这种事？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