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壁清野”的策略如同一剂猛药,让来势汹汹的明军尝到了苦头。
当明朝的“十万大军”主力终于兵临野狐岭最后防线时,他们面对的,不再是一马平川可供驰骋的草原,而是一座依托险峻山势、层层设防、武装到牙齿的巨大堡垒,以及堡垒周围被彻底破坏、无法提供任何补给的荒芜焦土。
更让他们头疼的是,那支曾经在正面战场上节节抵抗的朔方军主力,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如同鬼魅般神出鬼没的小股部队,他们活跃在明军漫长的补给线和外围警戒区域,用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持续不断地消耗着明军的精力和物资。
这便是陈远“坚壁清野”策略中的关键一环——游击疲敌军。
明军大营,中军帐内。
三边总督看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告急文书,脸色铁青。
“报——!运粮队在三道河遇袭,损失粮车二十辆,押运官兵伤亡过半!”
“报——!东侧山隘巡逻队遭遇伏击,一队人马音讯全无!”
“报——!昨夜营外多处哨卡被摸,哨兵被杀,军旗被夺!”
“报——!后军马厩遭火袭,损失战马百余匹!”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无休无止。
袭击者来去如风,一击即走,绝不恋战。
他们熟悉地形,利用山沟、密林、夜色作掩护,专挑明军的薄弱环节下手。
粮道、水源、哨卡、马厩……凡是能造成混乱和损失的地方,都是他们的目标。
明军兵力虽多,却如同巨蟒陷入了泥潭,空有力量却无处施展,被这些恼人的“苍蝇”叮咬得疲惫不堪,士气低落。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总督气得将文书扫落在地,“数万大军,竟被区区小股毛贼搅得不得安宁!先锋官呢?为何不派兵清剿?”
先锋官一脸苦涩:“总督大人,非是末将不尽力。
这些贼寇极其狡猾,化整为零,藏于深山。
我军大队人马出动,他们便隐匿无踪;小股部队搜索,又极易遭其伏击。
这……这简直是无从下手啊!”
这正是游击战的精髓所在——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避实击虚,积小胜为大胜。
执行这一战略的核心人物,正是朔方军的灵魂将领——秦玉凤。
此刻的秦玉凤,早已脱下了将军的甲胄,换上了一身利于山地行动的轻便皮甲,脸上涂着油彩,与最精锐的斥候和山地战士兵混在一起。
她将麾下最擅长潜伏、偷袭、山地作战的将士,编成数十支精干的小队,每队十至三十人不等,由经验丰富的军官带领,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撒向了明军控制的广阔区域。
秦玉凤亲自带领一队最为精锐的“猎杀组”,活跃在最危险的前沿。
她如同暗夜中的母豹,冷静而致命。
一次,她侦知明军一支重要的弹药运输队将经过一处险要峡谷,便提前设伏。
利用地形,她用滚木礌石阻断道路,以强弓硬弩居高临下射击,瞬间将押运的明军打懵,随即率队迅猛突击,焚毁全部弹药,而后迅速撤离,等明军援兵赶到时,只看到一片狼藉和燃烧的车辆。
又一次,她发现明军一支骑兵部队在一条河边饮马休息,戒备松懈。
她率队利用芦苇丛潜行接近,用毒箭射杀哨兵,而后突然发起袭击,用火药制造混乱,专门射杀战马,给明军造成了巨大的非战斗减员和心理震撼。
秦玉凤的战术灵活多变:有时伪装成樵夫或牧民接近目标;
有时利用夜色和恶劣天气发动突袭;有时甚至故意暴露行踪,引诱明军小股部队进入预设的伏击圈。
她不仅打击物资,更注重打击士气。
袭击过后,往往留下写有“朔方秦玉凤”字样的箭矢或布条,极大地震慑了明军官兵,“女罗刹”的凶名在明军营中不胫而走。
在秦玉凤的示范和指挥下,其他游击小队也纷纷效仿,四处出击。
他们或许没有秦玉凤那样惊人的战果,但持续的骚扰和破坏,累加起来的效果是惊人的。
明军的补给线变得岌岌可危,士兵们风声鹤唳,夜晚不敢安睡,行军速度大减,进攻的锐气被一点点磨掉。
当然,游击战也充满了危险和牺牲。
有些小队在执行任务时,遭遇优势敌军,全军覆没;
有些队员在艰苦的环境下伤病减员。
但活下来的人,战斗技巧和生存能力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成为了真正的精锐。
野狐岭主堡内,陈远通过不断传回的战报,密切关注着游击战的成效。
他虽然心疼将士的伤亡,但更清楚这是目前唯一能有效削弱敌军、为守城争取时间的战略。
他命令苏婉清全力保障游击队的后勤供应,并通过秘密渠道与他们保持联系。
与此同时,野狐岭主堡的防御工事在日夜不停地加固,守城物资在大量囤积,士兵们在加紧操练。
柳如是则通过《朔方新报》(战时特刊)和各种宣传手段,将游击队的英勇事迹广为传播,极大地鼓舞了堡内军民的士气,坚定了他们坚守到底的决心。
游击疲敌军,积微成着功。
秦玉凤率领的游击部队,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缠住了庞大的明军,使其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困境。
明军主力被牵制在野狐岭城下,攻城准备迟迟无法完成,而后方则时刻面临着被切断的危险。
战争的主动权,正在悄然发生着微妙的转移。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游击战只能拖延和削弱敌人,最终的胜负,还是要靠野狐岭主堡的生死决战来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