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再次踏入荧光花园,气氛与昨日截然不同。少了初次探索的惊惧与好奇,多了几分深入虎穴的决绝与沉重。林远利落地清理掉井盖上的伪装,嵌入黑色石板。低沉的机械声和滑开的入口,此刻更像是巨兽吞咽前的喉音。
“记住计划,”林远在下降前最后一次叮嘱,声音在竖井中显得格外清晰,“直奔生活区,寻找医疗站。不触碰,不逗留,遇到任何异常,立刻撤退。”
凯拉和阿伦凝重地点头。
他们迅速而安静地下降,再次踏入那条水平主管道。凭借记忆和地图,他们避开了通往核心竖井的岔路,径直向主管道深处前进。管道似乎永无止境,只有火把的光芒在无尽的金属壁上跳动,映出三人拉长的、沉默的影子。
走了约莫二十分钟,根据地图判断,他们应该已经穿过了“Sektor 7”的范围。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连接处,数条管道在此交汇。墙壁上出现了模糊的德文指示牌,凯拉眯着眼辨认:“…… Lebensbereich ……箭头……指向左侧一条更宽阔的通道。”生活区。
希望微升。他们转入左侧通道。这条通道明显更“民用”化,两侧开始出现一些紧闭的金属门,门上有着编号和模糊的功能标识,如“wohnung 12”(12号宿舍)、“Speisesaal”(餐厅)等。一切都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寂静无声,仿佛时间在此凝固。
他们放慢脚步,紧张地审视每一扇门。凯拉紧盯着标识。终于,在一处十字路口,他们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绿色十字标志,下面写着“Sanit?tsstation”。
医疗站!
阿伦几乎要冲过去,被林远一把按住。“小心。”林远低声道,他示意阿伦和凯拉留在通道交叉口警戒,自己则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扇门。
医疗站的门是厚重的金属门,但似乎没有特殊的锁具或警告标志。林远尝试推了推,门纹丝不动。他检查门轴和锁舌,发现可能是因为年久失修而卡死了。他示意阿伦过来帮忙。
两人合力,用肩膀抵住门,用力撞击。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通道中回荡,令人心惊肉跳。几次尝试后,随着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门终于被撞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更浓烈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消毒水、霉味、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甜腻腐败气息。林远举起火把,透过门缝向内照去。
里面是一个不大的房间,排列着金属柜子和一张诊疗床。床上似乎覆盖着一层白布,布下隐约有人形轮廓!墙角散落着一些医疗器材和破碎的玻璃瓶。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尽头的一排冷藏柜,柜门紧闭,但其中一个的门玻璃碎裂了。
“有药柜!”阿伦压低声音,难掩激动。
林远没有放松警惕,他示意阿伦戒备,自己侧身挤进了房间。灰尘簌簌落下。他首先谨慎地靠近那张诊疗床,用短矛轻轻挑开白布一角。
布下是一具早已化为白骨的遗骸,穿着破烂的白色外套,姿势扭曲,似乎死前经历过痛苦。
林远心中一凛,但没有时间细究。他快步走向那排冷藏柜。完好的柜门锁着,他尝试用力扳动,纹丝不动。而那个玻璃碎裂的柜子里,空空如也,只有一些干涸的污渍。
希望落空了一半。他迅速检查墙壁上的金属柜。大部分柜门虚掩或损坏,里面只有一些纱布、器械和空药瓶,所有标签都已模糊不清。他快速翻找,终于在一个角落的矮柜里,发现了一个密封的金属盒,上面有红十字标志。
就在这时,守在门口的凯拉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林远!”
林远猛地回头。只见凯拉脸色惨白,指着通道另一侧的黑暗深处。“有光……绿色的光点在移动!还有声音……细微的摩擦声!”
阿伦立刻举起短矛,紧张地对着那个方向。
林远的心沉到谷底。他抓起那个金属盒,迅速退到门口。他顺着凯拉指的方向望去,远处通道的拐角,的确有几个微弱的绿色光点,如同漂浮的鬼火,正若隐若现地靠近,同时伴随着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金属刮擦地面的声音。
不是幻觉!
“撤退!快!”林远低吼,一把将金属盒塞进背包,推着阿伦和凯拉就向来路退回。
他们沿着原路狂奔,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身后的绿色光点和摩擦声似乎停顿了一下,然后也加快了速度!
这个死寂的地下世界,并非空无一人。有什么东西,被他们惊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