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和凯拉带回的污染消息,让营地的绝望感几乎凝固。淡水,这最基本的生存要素,成了最致命的难题。张先生干裂的嘴唇和微弱的呼吸,像无声的倒计时,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夜幕下的营地,篝火噼啪作响,却驱不散沉重的气氛。阿伦焦躁地来回踱步,小敏则机械地用湿布擦拭着张先生的额头,尽管布上的水分也已所剩无几。凯拉紧锁眉头,反复翻看笔记,试图从德文术语和符号中找到被忽略的线索,但面对地下水污染的残酷现实,理性的推演显得苍白无力。
“蒸馏。”林远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拿起那个从医疗站带回的、用来装药片的密封金属药箱。箱子不大,但材质坚固,密封性好。“海水煮开,蒸汽凝结,就能得到淡水。我们用它来做蒸馏器。”他看向众人,“这是最后的选择了。”
希望之火再次微弱地燃起。
“具体怎么做?”凯拉立刻追问,大脑飞速思考着物理原理。小敏也投来期盼的目光。
林远比划着:“药箱底部盛海水,加热。我们需要一个干净的冷凝盖,让蒸汽在上面凝结成水珠,再收集起来。”他看向阿伦,“去找所有能盛水的东西,特别是表面光滑的贝壳。”
阿伦立刻冲向海滩,在月光下疯狂搜寻。小敏负责维持火堆。凯拉和林远则开始动手。他们小心地将所剩无几的药片转移到树叶包里,清空药箱。用药箱蒸馏,意味着他们将失去一个重要的密封容器,这是孤注一掷的赌博。
他们用黏土将药箱固定在火堆旁,底部加热。最大的难题是冷凝盖。他们尝试了找到的较平的贝壳,甚至用湿树叶覆盖,但效果极差。蒸汽四处逸散,凝结的水珠少得可怜,收集过程繁琐低效。忙碌了近一个小时,收集到的淡水可能只有十几滴。
“不行……太慢了,根本不够。”阿伦看着那微不足道的水量,声音充满了挫败感。这点水,杯水车薪。
“需要更大的加热面积和更高效的冷凝系统。”凯拉疲惫地分析,“但我们没有合适的材料……也许可以尝试利用植物蒸腾,或者做一个更复杂的装置……”但她清楚,这都需要时间和他们不具备的资源。
绝望再次降临。张先生的状况没有丝毫好转。简陋的蒸馏尝试失败了。
深夜,精疲力尽的四人围坐在火堆旁,沉默地看着那点用巨大代价换来的、微不足道的淡水被小心地喂给张先生。
“我们必须打开那个维护通道。”林远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斩钉截铁。“那是我们知道的、唯一可能快速找到安全水源或解决方法的地方。”
凯拉没有反驳。理性告诉她风险巨大,但绝境面前,逻辑指向了唯一的生路。阿伦握紧了拳头,小敏恐惧地闭上了眼。
生存的本能,正将他们再次推向那幽暗的地下深渊。这次,是为了最原始的需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