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犹豫。生存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疑问。林远一手紧握火把,一手抓着背包(里面是那个至关重要的金属药盒),低吼着“快走!”,便带头沿着来时的管道亡命狂奔。凯拉和阿伦紧随其后,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在密闭的管道中激烈地回荡,放大了数倍。
林远没有回头,但全身的感官都绷紧到了极致,捕捉着身后的任何动静。那细微的、令人牙酸的金属刮擦声,似乎并没有立刻逼近,但也没有远离,如同附骨之疽,不紧不慢地缀在后面。更令人心悸的是那飘忽的绿色光点,在火把光芒无法照亮的管道深处若隐若现,像是一双双冷漠的眼睛。
“它们……是什么东西?”阿伦边跑边喘着粗气问,声音里充满了惊惧,之前的兴奋早已被纯粹的恐怖取代。
“不知道!别回头!跑!”林远厉声喝道,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冲出这个地下迷宫,回到有阳光的地面。
通道仿佛没有尽头。来时觉得漫长的路,此刻在恐惧的驱使下显得更加扭曲漫长。每一个岔路口都像是潜在的陷阱。林远凭借记忆和管壁上自己刻下的箭头标记,拼命辨认着来路。火光摇曳,在锈蚀的管壁上投下疯狂舞动的影子,仿佛整个通道都在活过来,要将他们吞噬。
凯拉体力最弱,很快就开始落后,肺部火辣辣地疼,眼前阵阵发黑。她的近视在奔跑和晃动中更是让她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 “我……我不行了……”她带着哭腔喊道。
林远猛地停下脚步,一把抓住几乎要瘫软的凯拉的手臂,将她半拖半拽地往前拉。“坚持住!不能停!”他的声音嘶哑却不容置疑。阿伦也反应过来,换到凯拉另一侧,架起她的胳膊,两人合力拖着她继续奔跑。
身后的刮擦声似乎近了一些。绿色的光点也仿佛更清晰了。
终于,他们看到了那个向上的竖井梯子!井口透下的微弱天光,此刻如同神迹。
“快!上去!”林远将凯拉推到梯子前。凯拉用尽最后力气抓住冰冷的梯级,开始向上爬,动作笨拙而缓慢。阿伦紧随其后,用身体在下面护着她。
林远最后一个爬上梯子。在离开管道前,他忍不住回头,将火把向下探去。
在火光所能及的最远边缘,他看到了——几个模糊的、低矮的影子在管道深处蠕动,伴随着那些幽绿的、如同昆虫复眼般的光点。看不清具体形态,只能感觉到一种非人的、机械般的移动方式。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静静地、持续地靠近。
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林远不再犹豫,手脚并用地飞速向上爬去。
当他终于从井口钻出,重新呼吸到带着植物清甜气息的空气时,几乎虚脱。凯拉和阿伦已经瘫倒在地,大口喘着气,脸上毫无血色。
林远立刻转身,用尽全力将沉重的井盖推回原位。金属撞击发出沉闷的巨响,彻底隔绝了下面的世界。他还不放心,又和挣扎着爬起来的阿伦一起,将旁边一块沉重的岩石推过来,死死压在井盖上。
做完这一切,三人才真正瘫软下来,躺在散发着微光的蕨类植物丛中,感受着心脏几乎要炸裂的狂跳,以及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下,鸟鸣声依稀可闻。地面世界如此“正常”,与刚才地下那几分钟的亡命奔逃相比,宛如两个世界。
“看……看到了吗?那……到底是什么?”阿伦心有余悸地问,声音依旧颤抖。
林远摇了摇头,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无法描述那是什么,但那绝对不是什么动物。那是一种……造物。这个岛屿的秘密,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黑暗和危险。他们带回了一点药品的希望,却也惊醒了沉睡在地下的、无法理解的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