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莎转过头，看向鹤熙，眼神中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通透。
“这些年来，我独自坐在这王座上，看着文明的兴衰，看着星河的流转，也想了很多很多。
我反复观看过方尘留下的那些‘影像’，看到了如果没有他的出现，我们姐妹最终可能会走向何等惨烈的悲剧结局。
我也更加清楚地认识到，凉冰的本质并不坏，她只是太过聪明，又太过固执，曾经迷失在了对力量和对所谓‘真理’的极端追求里。
现在，她能因为方尘而走出来，找到新的的寄托和情感牵绊，这总比她再次钻回牛角尖，甚至有一天重新站到我的对立面，要好上千百倍。”
“至于方尘。”
凯莎的目光变得无比柔和，里面蕴含着全然的信任和深刻的爱意。
“我了解他。
他的心像宇宙一样广阔，能容纳下许多他珍视的人。
他不会因为身边多了谁的爱，就因此而减少分毫对我的感情。
他的爱不是一块越分越少的蛋糕，而像是一口永不枯竭的泉眼，滋养着每一个靠近他的人。”
凯莎顿了顿，语气中罕见地带上了一丝近乎狡黠的笑意，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而且，你忘了芙宁娜、雷电真、布耶尔还有芙卡洛斯她们了吗？
她们四个在方尘的世界那边，不也相处得其乐融融？
多一个凉冰，说不定...以后我还能多一个坚实的盟友和帮手，免得在某些时候，被她们四个‘联手欺负’呢？”
这后半句话，带着明显的玩笑成分，却也透露出一丝她对遥远世界那些姐妹的微妙在意和未雨绸缪。
鹤熙显然被凯莎这番既豁达又带着点‘算计’的话给彻底惊到了，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失笑摇头。
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凯莎啊凯莎，我是真没想到...
为了巩固你在你那位‘男神’心中的地位和影响力，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被你‘合理利用’上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王的智慧？”
她的话语里带着浓浓的戏谑。
“不是利用。”凯莎立刻纠正道，语气变得认真而严肃，“是接纳！
真心实意地接纳！
接纳凉冰这份或许还不够成熟但足够真挚的感情，也接纳她未来可能成为我们...这个特殊家庭的一份子。
只要她是真的开心，能一直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对方尘也是发自内心的喜爱和忠诚。
那么...我愿意接纳她，分享这份幸福。”
她的目光坚定，显示这番话绝非一时兴起的客套。
说完，凯莎看着鹤熙，眼神突然变得有些深邃，话锋不着痕迹地一转：“倒是你，鹤熙。
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这么漫长的岁月里，我身边有了方尘，凉冰现在也找到了方向。
而你...好像一直都对男女之情没什么兴趣？
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无尽的科研之中。
就这么一直单着，看着我们...
难道就从来没有觉得，有哪怕一丝丝的孤单吗？”
她的问题问得直接，却又带着老友间特有的关切。
鹤熙完全没料到话题会如此突兀地转到自己身上，她优雅地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杯，掩饰性地抿了一口。
“科研本身就充满了无穷的乐趣，宇宙的奥秘广阔无垠，值得我穷尽一生去探索。”
她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什么情绪。
“相比之下，那些情情爱爱、缠缠绵绵的事情，太过耗费时间和精力，我没空去想那些。”
这个借口，她用了数千年，几乎已经成为本能。
凯莎却不打算让她轻易蒙混过关。
她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带着一种只有最亲密闺蜜之间才会有的那种推心置腹的语气。
“鹤熙，你还记得吗？
很久以前，我们三个，我，你，还有凉冰，不是曾经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约定过，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吗？”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追忆的怅惘，随即变得现实而略带伤感。
“你看现在，我和凉冰，因为方尘的出现，我们未来的轨迹已经改变了。
我们以后大概率都是要跟着他离开的。
他所在的那个主世界，时间流速和我们这里差异巨大，我们一旦过去，或许只是度过一段愉快的时光，但再回到这里时，很可能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到那个时候，这座宏伟的天使之城，这片我们为之奋斗了数千年的基业，可能就真的只剩下你一个人孤独地守着了，鹤熙。”
她的话语如同涓涓细流，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煽动性和诱惑力。
“你难道就从来没想过...换一种生活方式？
不仅仅是作为一个旁观者，而是...加入我们，和我们一起？
方尘他的本质，你我都清楚，重情重义，强大而温柔，绝对是一个值得托付和信赖的人。”
凯莎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直击鹤熙作为研究者的核心。
“而且...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他体内那完全不同于我们宇宙规则体系的神奇能力究竟源自何处？
好奇他能够自由穿梭的那些光怪陆离的异世界，究竟有着怎样颠覆认知的物理法则和文明形态？
作为一名将探索未知视为毕生追求的研究者，这难道不是...最极致、最无法抗拒的诱惑吗？”
鹤熙握着茶杯的纤细手指，微微顿了一下，指尖微微泛白。
她抬起眼，目光不再是之前的调侃和轻松，而是变得异常锐利，仿佛两把手术刀，要精准地剖开凯莎的内心，看清她最真实的想法。
“凯莎。”
她叫了她的名字，语气平静却带着巨大的力量。
“你看着我，告诉我，你是认真的？
关于你刚才所说的一切，关于...邀请我‘加入’的这件事？
你真的...丝毫都不介意？”
她的问题直指核心，没有任何小女儿态的羞涩或扭捏，只有属于天基王鹤熙的极致冷静和审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