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厢式货车返回亚历山大时,社区里的人们像往常一样,对满载而归的搜集小队报以微笑和招手。
然而,一些眼尖的人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艾登、尼古拉斯和希斯的脸色都很难看,像是大病了一场。
尤其是艾登,他以往每次回来都会大声炫耀战果,但今天却一言不发,脚步虚浮地第一个走下车,甚至没看一眼那些崇拜他的年轻居民,径直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而那三个“新人”,则显得过分平静。瑞克和肖恩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眼神冷漠地扫视着周围安逸的人群,像是在审视一群毫无威胁的绵羊。
格伦则有条不紊地开始指挥卸货,他搬运的技巧和体力,让几个上来帮忙的社区男人都自愧不如。
迪安娜在自家门廊上目睹了这一切。
她看到了儿子的失魂落魄,也看到了瑞克等人身上那种与这个社区格格不入的肃杀之气。
她心里一沉,知道出事了。
她没有立刻去追问儿子,而是等待着。
她知道,瑞克会来找她。
果然,半小时后,瑞克和肖恩出现在了她的客厅里。
他们甚至没有坐下,就那么站在地毯中央,给这个装修精致的房间带来了一股来自荒野的压迫感。
“迪安娜女士。”瑞克先开口,“我们带回了你需要的东西。但是,你的儿子,艾登,他差点害死所有人。”
迪安娜的身体晃了一下,但她强撑着维持着镇定。
“发生了什么?”
瑞克没有添油加醋,只是用最平实的语言,将艾登那个愚蠢的“音乐引尸”计划,以及在仓库里发生的惊险一幕,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他没有指责,没有愤怒,但那种陈述事实的平静,反而比任何控诉都更有力。
“……如果不是肖恩反应快,你的另一个队员,希斯,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瑞克最后总结道,“而如果不是我们清空了仓库,所有人,都会被困在里面。”
迪安娜的脸色变得苍白。
她可以想象那个画面,她知道瑞克说的都是真的。
她那个被她和丈夫保护得太好,内心却极度渴望证明自己的小儿子,他的骄傲和自负,终于酿成了大祸。
“他……他还只是个孩子。”迪安娜的声音有些颤抖,这是一种无力的辩解。
“在这里,没有孩子。”肖恩冷笑一声,打破了沉默,“只有两种人,活人和死人。你的儿子,正在努力把你们所有人都变成后一种。”
迪安娜闭上了眼睛。
她引以为傲的文明、秩序、规则,在肖恩这句粗暴但真实的话语面前,不堪一击。
她建立的不是一个坚固的堡垒,而是一个精致的玻璃花房。
现在,外面世界的风暴,已经透过这群闯入者,吹了进来。
“你们想怎么样?”良久,迪安娜重新睁开眼,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挣扎。
她知道,现在是对方开价的时候了。
“不是我们想怎么样。”瑞克纠正她,“是这个世界要求我们必须怎么样。你们的防御体系,是个笑话。巡逻、岗哨、武器管理,全都是业余水平。今天只是一个仓库,明天如果是一个几百人的尸群,或者是一群比我们更不讲道理的活人,你们打算怎么办?继续指望艾登的cd播放机吗?”
“我承认,你们是对的。”她艰难地说,“我愿意……我愿意任命你,瑞克,担任我们社区的警官。负责社区的安保工作。你可以挑选你的人,组建新的巡逻队。”
这是她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她试图通过授予一个职位,将瑞克的力量纳入她现有的体系之中。
然而,瑞克摇了摇头。
“我不要一个职位,迪安娜。我要的是权力。”瑞克直视着她,“绝对的,不受任何人质疑的权力。关于安全和防卫的一切事务,必须由我的人全权负责。肖恩,将接管你们的军火库,并重新训练所有的战斗人员。米琼恩,会重新规划你们的巡逻路线和岗哨职责。达里尔,负责社区外围的侦察和预警。格伦,将担任这里的外交官。我们的人,将成为这堵墙真正的守护者。”
“这不可能!”迪安娜立刻反驳,“这是社区,不是军营!我不能把所有人的安全都交到你们几个人手上!”
“你别无选择。”瑞克向前一步,“你可以选择相信我们,让我们把这里变成一个真正的堡垒。或者,你拒绝我们,我们现在就走。然后你继续和你的人民玩你们的过家家游戏,直到下一个敲门的人,把你们连同这漂亮的房子一起,生吞活剥。”
这番话,和昨天在门口说的大同小异。
但经过了今天的事,它的分量,已经完全不同。
迪安娜看着瑞克,又看了看他身边那个像野兽一样盯着自己的肖恩。
她知道,自己输了。
从她决定招募强者来保护社区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会有今天。
她想找的是牧羊犬,结果却招来了一群要接管整个羊圈的狼。
但她也清楚,没有狼,羊群迟早会被外面的野兽吃干抹净。
“我需要……和雷吉商量一下。”她最后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可以。”瑞克点头,“明天早上,我需要一个明确的答复。”
说完,他和肖恩转身离去,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当晚,瑞克与监狱进行了一次简短的无线电通话。这是他们事先约定好的联络。
“林。”瑞克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带着一丝沙哑,“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中。他们很软弱,也很愚蠢。迪安娜快撑不住了。”
“我知道。”林疏月的声音在另一端响起,一如既往的平静,“艾登闯祸了?”
“差点害死人。”
“很好。”林疏月的话语里听不出任何情绪,“这块敲门砖分量足够了。防卫、武器、侦察,这三样必须牢牢抓在手里。”
“明白。”
“亚伦的爱人埃里克在这里,他很安全,也很配合。”林疏月补充道,“他将是你说服社区里其他人的最好工具。”
“我会告诉迪安娜,这不是吞并,是融合。是强者对弱者的庇护,是末世里唯一的生存法则。”
通话结束,瑞克放下对讲机,看向窗外。
亚历山大的灯火依旧温馨,但在他眼里,这里已经不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天堂。
它只是“火种计划”的第一个战利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