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将速度提升到极致,混沌星辉护体,如同逆流而上的鱼,穿透了层层叠叠的寂灭兽潮,一头扎进了那片连星光都仿佛被吞噬的“遗忘星渊”。
一入星渊,周遭景象骤变。
空间在这里变得支离破碎,如同打碎的镜子,映照出不同时空的错乱剪影。时而能看到上古神魔征战的惨烈景象,时而又是星辰寂灭的凄凉尾声。狂暴的时空乱流如同无形的利刃,切割着一切闯入者。更令人心悸的是那无处不在的、浓郁到化不开的绝望与死寂气息,以及无数陨落强者残留的不灭执念所形成的、足以让神魔癫狂的精神风暴。
若非沈知意已初步掌控混沌源初,神魂又经“混沌之芽”调和升华,恐怕一进来就会被这里混乱的法则与负面情绪撕碎或同化。
她循着眉心嫩芽印记传来的强烈呼唤,在破碎的时空中艰难穿梭。那呼唤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孺慕与急切。
不知穿越了多少重混乱的空间屏障,击散了多少由执念凝聚的幽灵,终于,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并非变得安全,而是出现了一片相对稳定的、却更加诡异的区域。
那是一片悬浮于虚无中的、巨大无比的广场。广场地面由一种暗沉如血的晶石铺就,上面刻满了早已失传的、蕴含着蛮荒与毁灭意味的古老符文。广场的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达万丈的青铜巨门。
巨门紧紧闭合,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暗影封印,那封印的气息与归墟教团同源,但更加古老、更加邪恶!而在巨门之前,盘踞着一头体型庞大到难以形容的寂灭巨兽!
这头寂灭巨兽与外面那些杂兵截然不同,它形态更接近西方神话中的巨龙,但通体由最精纯的寂灭本源构成,鳞甲森然,骨刺嶙峋,一双巨大的翅膀仿佛由无数哀嚎的灵魂编织而成。它仅仅是趴伏在那里沉睡,散发出的威压就让周围破碎的空间都为之凝固!
其力量层次,远超外面那三头寂灭领主,甚至让沈知意都感到了致命的威胁!
而那股强烈的呼唤,正是从青铜巨门之后传来!
归墟教团引导寂灭兽潮来此的目的,似乎就是为了这头守护巨兽和门后的存在!
就在这时,那沉睡的寂灭巨兽似乎感应到了生人的气息,猛地睁开了双眼!那是一双完全由死寂与虚无构成的眼眸,没有任何情感,只有最纯粹的毁灭欲望!
“吼——!!!”
震耳欲聋的咆哮掀起恐怖的能量风暴,席卷整个广场!巨兽缓缓起身,庞大的阴影将沈知意完全笼罩!
星渊外围,兽潮深处。
萧煜与三头寂灭领主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混沌之力与寂灭本源疯狂对撞,将大片星空化为虚无。那几名归墟教团的引导者隐藏在领主身后,不断吟唱,加固着对兽潮的引导,并试图干扰萧煜。
“烦人的苍蝇!”
萧煜眼神一厉,硬抗了一头领主挥来的、足以拍碎星辰的巨爪,借力身形如同鬼魅般闪烁,瞬间穿越了战团,出现在了那几名引导者面前!
“不好!快退!”为首的引导者惊骇欲绝,他们没想到萧煜在三大领主围攻下还能如此轻易地突破!
“退得了吗?”
萧煜声音冰冷,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混沌剑罡横扫而出!剑罡之中,审判与毁灭的意境交织,仿佛代表了宇宙的终焉判决!
“不!!墨渊尊者救我们!!”
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
剑罡扫过,那几名归墟教团的引导者连同他们周围的防护阵法,如同阳光下的泡沫,瞬间湮灭,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引导者被灭,原本有序的兽潮顿时出现了一丝混乱。
而那三头寂灭领主见守护目标被毁,发出了愤怒的咆哮,攻势更加疯狂!
“没了碍事的东西,也该送你们上路了!”
萧煜深吸一口气,周身混沌气息以前所未有的方式运转起来。左眼秩序之光大盛,右眼毁灭之暗沉凝,双手在胸前缓缓划动,一个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至理的混沌符文开始凝聚!
“混沌……归墟……大破灭!”
他双掌猛地向前推出!那混沌符文骤然放大,化作一个吞噬一切的巨大黑洞,但不是吞噬物质,而是吞噬存在本身!
三头寂灭领主感受到致命的威胁,疯狂催动寂灭本源试图抵抗,但它们的力量在接触到那混沌黑洞的刹那,竟如同冰雪消融,被强行从概念层面“抹除”!
无声无息间,三头强大的寂灭领主,连同它们周围的大片兽潮,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一击之威,恐怖如斯!
摇光星使和星卫们看得心神摇曳,几乎无法呼吸。
萧煜脸色微微苍白,显然这一招消耗巨大。他顾不上调息,立刻通过灵魂链接感知沈知意的状态,却发现链接变得极其微弱和紊乱,仿佛被什么力量严重干扰!
“知意!”他心中大急,不再理会残余的兽潮,身形化作流光,循着那微弱的链接,全力冲向了遗忘星渊深处!
星渊深处,广场之上。
面对那苏醒的寂灭巨兽,沈知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头巨兽的力量,绝对达到了枢机长老的级别,甚至可能更强!
不能力敌!
她瞬间做出判断,身形急速后退,同时双手结印,眉心的混沌嫩芽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归寂……无尘!”
她动用了对寂灭之力最具克制效果的力量!一道灰白色的、蕴含着万物归寂、返璞归真意境的波纹,如同水银泻地般,向那寂灭巨兽笼罩而去!
波纹所过之处,巨兽身上那精纯的寂灭本源竟开始变得迟滞、黯淡,仿佛要提前步入永恒的沉寂!
“吼!!”
寂灭巨兽发出了痛苦的咆哮,显然这归寂之力对它造成了巨大的困扰和伤害!它疯狂挥动利爪,撕裂空间,想要将沈知意这个威胁彻底拍碎!
沈知意凭借灵活的身法和混沌源初对空间的掌控,在巨兽狂暴的攻击中险象环生地穿梭。她一边躲避,一边持续释放归寂波纹,消磨着巨兽的力量。
同时,她尝试着将一丝意念,透过那暗影封印的缝隙,探向青铜巨门之后。
“是你在呼唤我吗?”她以心念问道。
门后那古老的存在似乎激动起来,一段更加清晰、却依旧破碎的意念传递出来:
“是……你……终……于……来……了……”
“混……沌……之……种……的……持……有……者……”
“我……乃……‘宇……宙……之……脊’……的……碎……片……‘荒’……”
“被……‘虚无一’……窃取……并……封……印……于……此……”
“它……们……想……用……终……末……之……力……污……染……我……将……我……炼……化……为……毁……灭……神……兵……”
“帮……助……我……”
宇宙之脊的碎片?“荒”?虚无一?(看来是指归墟教团信奉的终极存在,甚至高于虚无尊者?)
信息量巨大,但沈知意瞬间抓住了关键——这名为“荒”的存在,似乎是宇宙某种正面根基的碎片,与混沌源初同源,而归墟教团想污染它,将其变成武器!
绝不能让他们得逞!
就在这时,那寂灭巨兽似乎被彻底激怒,它张开巨口,一颗凝聚了它全部本源力量的、漆黑如墨的能量球开始凝聚,其中蕴含的毁灭力量,足以瞬间蒸发数个星系!
沈知意脸色剧变,这一击,她绝对接不下!
“必须打开青铜门!”一个念头在她心中闪过。只有放出“荒”,或许才能对抗这巨兽,至少能制造混乱!
她不顾一切地冲向青铜巨门,将全部力量灌注于眉心嫩芽印记,试图与门后的“荒”里应外合,冲破那暗影封印!
“以混沌之名……开启!”
她清叱一声,嫩芽印记光芒万丈,一道混沌色的光柱狠狠撞向巨门上的封印!
同时,门后的“荒”也爆发出全部残存的力量,冲击封印!
内外夹击之下,那暗影封印剧烈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竟真的被撕开了一道细微的裂口!
就在裂口出现的刹那,一股浩瀚、古老、带着支撑天地般厚重意志的洪荒气息,从门缝中弥漫而出!同时,一道凝练的、蕴含着宇宙本源信息的流光,顺着沈知意发出的混沌光柱,瞬间没入了她的眉心!
轰!
沈知意只觉识海剧震,那方“内宇宙”疯狂扩张!无数关于宇宙诞生、演化、法则构成的古老知识涌入她的意识!而她眉心的嫩芽印记,在这股同源力量的滋养下,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化作了一株更加清晰、更加玄奥的混沌幼苗!
一段沉睡了万古的、属于她混沌源初本质的真名,如同惊雷般在她灵魂深处苏醒、回荡——
“吾即……根源……亦为……终焉……是为一……亦是……万……”
“混沌……归墟……主宰……”
也就在这真名觉醒的瞬间,那凝聚了寂灭巨兽全部力量的能量球,已然轰至她的面前!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