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他也是火爆脾气,如今虽年岁已长,贺新的所作所为仍让他深感屈辱。
正如邓伯所言,若不是因为苏子闻的安排,他绝不愿在此受这种委屈。
……
“贺先生。”
另一头,陈伯将他们领到宴客厅后,便去向贺新报告。
“说。”
贺新练着书法,头也不抬地随口应了一声。
“已经把他们安置在偏厅的宴客厅了。”
陈伯汇报道。
“他们什么反应?”
贺新手中动作未停,继续问道。
“看得出很恼火,但都强压着。”
陈伯略作思索后回答。
靓坤等人心中不快,他自然看得出来。
“很好。”
贺新放下毛笔,望着自己刚写的字。
“至诚之道”
也不知他是在说字写得好,还是另有所指。
“贺先生,要不要去见他们?”
陈伯见状,连忙递上茶问道。
“见?”
贺新喝了口茶,将杯子放回托盘,语气淡然:“我为何要见他们?”
“先晾一阵子再说。”
“如果他们问起,就说我正在和澳门总督会面,明白么?”
“是,我明白,贺先生。”
陈伯恭敬点头。
这话虽是借口,却并非虚张声势。
贺新确实与澳门总督关系密切,一年至少会面两次。
……
“都五个小时了,贺先生到底在忙什么?”
宴客厅里,靓坤嗓音沙哑,语气阴沉地看向陈伯。
他们到这里已经整整五个小时,
始终无人理会。
甚至连杯茶水都没有准备。
“抱歉,贺先生正与总督商谈,暂时无法抽身见各位。”
陈伯眼神倨傲,缓缓答道。
什么洪兴龙头?
在他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陈伯虽只是贺新的管家,但靓坤见了他,一样得低头。
历来,仗着主 势而自视甚高的下人,也不止他陈伯一个。
靓坤等人心知这是贺新的托词,却无从对证。
四小时前就说在与总督谈话,
三小时前也是,
现在仍在谈?
难道贺新真当自己是什么重要人物,总督会花这么多时间陪他聊天?
“他玛的,这个贺新……”
之前靓坤一直忍着,等陈伯一走,他连贺先生都不喊了。
“静心等着就行。”
八爷闭着眼,语气平淡,“我们越急,贺新那边反而越得意。”
“再说了,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吗?”
八爷说着,嘴角微微上扬。
一听这话,原本怒气冲冲的靓坤,忽然平静了下来。
是啊,他们来奥门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拖住贺新吗?
虽然还没见面,但现在的对峙,已经牵制住了贺新。
“不过记住,等贺新派人来问的时候,要继续表现得恼火。”
八爷提醒道。
这是为了不让贺新起疑。
“懂了,交给我。”
靓坤点了点头。
“好。”
他们几个人里,靓坤是最容易冲动的,让他表现愤怒最合适。
本来也是真情绪,不用演,反而最自然。
……
贺新这边,几乎每隔一小时,都会让陈伯过去看一次。
每次回报的结果都一样:对方很火大。
但他们一边发怒,一边又强忍着不敢发作。
从早上九点左右到奥门,现在已经晚上九点。
整个过程中,贺新别说安排他们吃饭,连杯水都没准备。
“差不多是时候了。”
贺新看了看时间,抬头对陈伯说:“去准备一桌饭菜,招待我的贵客。”
“是,贺先生。”
陈伯应声退下,去安排下面的人准备。
大约一小时后,陈伯回来汇报。
“贺先生,饭菜都备好了,十分钟内可以全部上桌。”
“嗯。”
贺新点了点头,离开书房。
下楼后,他径直走向一楼大客厅旁的偏厅会客室。
“各位,真是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贺新一进门,脸上带着如春风般的笑容,迎向邓伯、八爷、靓坤和骆驼四人。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本来满肚子不满的邓伯等人,见贺新满面笑意、态度亲切,火气也就消了大半。
“贺先生,真是贵人事忙啊。”
靓坤声音沙哑,听不出喜怒。
“李先生,实在抱歉。”
贺新闻声转头,目光中带着歉意看向靓坤,“今日邀请诸位前来,本是想让大家聚一聚。
不料总督先生突然到访,我也十分为难。
毕竟我还要在奥门谋生,
只好委屈各位一下了。”
贺新言语间虽有歉意,却也暗中点明:在他眼中,这些人算不上什么大人物。
“就算贺先生忙碌,也不至于让我们一整天连杯水都喝不上吧?”
靓坤继续追问。
只要能拖时间,他绝不放过任何机会。
“什么?”
贺新先是一脸错愕,随即转为震怒。
他面带歉意,对靓坤等人说道:“今天怠慢各位,是我贺新不对。
但请放心,我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说罢,他立刻叫来了陈伯。
“贺先生。”
陈伯恭敬地站在贺新面前。
下一秒,一记响亮的耳光猝然落下。
贺新出手突然,陈伯来不及反应,被这一巴掌直接扇倒在地。
“贺先生……”
陈伯捂着脸,倒在地上,眼中充满困惑与不解。
他不明白,贺新为何突然对他动手。
“我是不是交代过你,虽然我在陪总督抽不开身,但要你代我好好招待贵客?你倒好,竟如此怠慢!”
贺新神情严厉地盯着陈伯。
“这事若传出去,外人会怎么看我贺新?”
“对不起,贺先生,是我错了。”
陈伯立即醒悟,起身低头认错。
他清楚,今天慢待邓伯一行的事,必须有人承担。
而他作为贺新的管家,正是最适合背锅的人。
贺新是何等人物?怎会容忍手下如此放肆?
一切不过是做戏,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担责的借口。
“啪!”
贺新抬手,又是一记耳光。
与此同时,他眉头微皱,余光不经意地扫向邓伯等人。
按理说,他们此时应该上前劝和,表示不必计较,就此揭过才对。
可若贺新真这么想,那邓伯他们只能告诉他:你想多了。
劝和?
他们早已不是初入社会的年轻人,贺新这番手段,他们心知肚明。
都是江湖中人,何必如此较真?
他们倒要瞧瞧,无人配合,贺新能有什么办法下台。
没过多久,贺新冷哼一声,收了手。
也不知他哼的是邓伯那伙人,还是自己的管家陈伯。
“行了,退下吧,以后不准再犯,听清楚了么?”
贺新揉了揉略感酸胀的手腕。
对向来养尊处优的贺新来说,打人耳光已是相当费劲的体力活。
“是,贺先生,我知道了。”
陈伯垂着头应道。
“下去吧。”
贺新闻言摆摆手,示意陈伯退下。
随后他转向邓伯等人说道:
“抱歉,是下人不懂规矩,怠慢了各位,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贺先生说得对,有些恶奴啊,就是欠收拾。”
靓坤语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贺新听着这话,心里有些不快。
“为表歉意,我在餐厅备了一桌酒席,还请各位赏脸一聚……”
贺新笑着发出邀请。
说实话,邓伯他们饿了一天,此时已经有点撑不住了。
接下来还得继续拖住贺新,为苏子闻争取更多时间。
所以这顿饭,该吃还是得吃。
…………
时间回到早上。
“文哥,还有半个小时,船就到了。”
天养生站在苏子闻身边说道。
“这次你去湾岛办事,做得不错。”
苏子闻站在码头,转头看了天养生一眼,随口称赞。
“文哥过奖了,能为文哥做事是我的福气。”
天养生一脸认真。
自从加入洪兴、跟了苏子闻之后,天养生就没想过别的。
只要能替文哥办事,他就心满意足。
不只天养生,天养义、天养志等人也对苏子闻心怀感激。
在他们最艰难的时候,是苏子闻收留了他们,并给了他们重振声威的机会。
“文哥,我听说有几个小贼抢了您的金店?”
天养生忽然问道。
“没错。”
苏子闻点了点头。
“文哥,这事交给我吧,我保证最快速度抓到人。”
天养生神色郑重。
这段时间,天养七兄弟都在为文哥奔波忙碌,只有他这个大哥没做什么大事。
去了一趟湾岛,事情也轻松办成,实在没什么挑战。
“等回去再说。”
苏子闻略一沉吟,开口说道。
没有马上同意,也没有立即拒绝。
苏子闻的目光转向了海面。
这次天养石前往湾岛,是为了邀请蒋山河。
苏子闻想让蒋山河与雷力的至尊赌王局在新天地内举行,自然需要和当事人商谈。
时间回到昨天。
就在贺新向八爷、骆驼等人发出邀请的同时。
苏子闻也对湾岛台南帮的蒋山河发出了邀请。
提起台南帮,帮主是海岸,副帮主则是蒋山河。
台南帮有着名的台南双娇,分别是帮主海岸的女儿海棠,以及副帮主蒋山河的妹妹蒋芸芸。
这两个女子,堪称台南帮的并蒂双珠。
“哥哥,你说苏子闻邀请你去香江,到底是为了什么?”
蒋芸芸站在大哥蒋山河面前,眉头微蹙。
蒋山河收到邀请函后,第一时间告诉了自己的妹妹。
“请柬是苏子闻的手下天养生送来的。”
蒋山河缓缓说道,“这个天养生,虽然目前没有太多战绩,但曾因为他,苏子闻和东星的司徒浩南差点动手。”
这件事,江湖上稍作打听就能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