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割两斤肉过年。”
娘,工资不是都给您了吗?拿点出来买肉吧。”秦淮茹声音发颤。
那点钱早花完了!
家里什么都没添置,怎么就......秦淮茹眼圈泛红。
一个月起早贪黑挣的辛苦钱,交上去连个响儿都没听见。
这日子可怎么熬?
米面粮油不要钱?再说剩下的都得留着给我孙子娶媳妇,你想都别想!
贾张氏说得振振有词,给孙子攒老婆本是天大的事。
大过年的让我上哪儿借?要不这年就别过了!秦淮茹抹起眼泪。
少来这套!梅建安如今当了大官,明儿就去找他借。
记得拾掇体面些。”贾张氏眼珠直转。
天刚蒙蒙亮,贾张氏就趴在窗口盯着院子。
一见梅建安出门,立刻催着秦淮茹跟上去。
她盘算得明白:当着梅家媳妇的面肯定借不着钱。
但梅建安刚回来,兴许还不清楚贾家的底细。
秦淮茹也明白,全院只有梅建安这儿还有指望。
她远远跟着,迟迟开不了口。
直到看见梅建安在邮局排队,才硬着头皮上前。
真巧啊梅同志,您来打电话?
你是?梅建安满脸疑惑。
我是贾东旭家的......秦淮茹臊得耳根发烫。
没想到对方竟认不出自己。
哦,多年不见差点没认出来。
你也来打电话?
不...我是来取包裹的。
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秦淮茹声音越来越低。
“家里寄的东西收到了吗?”
“唉,没有……这年可怎么过啊?”
秦淮茹眼神一黯,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
“都不容易啊!”
梅建安也跟着叹气。
秦淮茹心里直犯嘀咕:你家顿顿有肉,跟着叹什么气?难不成知道我要借钱?不可能吧?
她一咬牙,红着眼眶看向梅建安:“梅大哥,能借我点钱吗?”
梅建安一听,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
昨晚媳妇的话在耳边响起:“院里谁找你借钱都别答应!”
他当时还笑着说钱都在她那儿,想借也没辙。
没想到第二天就应验了。
媳妇真是神机妙算!
“对不住啊秦淮茹,我手头也紧,你问问别人吧。”
梅建安直接回绝。
“梅大哥行行好,家里揭不开锅了,孩子不能饿着过年啊!”
秦淮茹说着就往梅建安身上贴,胸脯故意往前顶。
梅建安吓得连退两步:“真不骗你,我兜里就一块钱,还是早上跟媳妇借的。”
他搓着手,满脸窘迫。
“骗谁呢!您可是部队首长,司机警卫员配着,能没钱?”
秦淮茹压根不信这套说辞。
“院里人都知道,我这些年没往家寄过钱。
工资全给牺牲战友的家属了。”
这话让秦淮茹信了几分。
当年梅文华生病,杨梅挨家借钱的事她还记得。
“求您借十块钱就行,年后发工资立马还!让孩子吃顿饱饭……”
“真帮不上忙。”
梅建安摊开手,“昨儿为哄媳妇高兴,钱全上交了。
这会儿打电话的一块钱还是她给的。”
“您回家跟杨梅同志拿点成不?让我做什么都行!”
秦淮茹急得往前凑。
梅建安像躲瘟神似的后退:“找别人吧,我还得打电话呢!”
梅建安见前面的人放下电话,快步上前拿起听筒开始拨号。
邮电局里等着打电话的人排成长队,后面几个排队的人都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这位同志,能不能让我先打?你没听见吗,只要肯借钱,什么条件都好商量!
嘿嘿...这么俊的小媳妇,换我早借钱了。”有人发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这笑声引得周围男人们哄堂大笑。
不少人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秦淮茹身上游移,仿佛要穿透她那件旧棉袄。
这不是贾家那个寡妇吗?听说可不好惹!
我就稀罕这样的,瞧那身段,准能生儿子!嘿嘿...
喜欢你就借呗,说不定人家当场就报答你呢!
秦淮茹听着这些议论,脸颊发烫。
方才为借钱,她硬着头皮凑近梅建安。
可当众被人这般评头论足,饶是她脸皮再厚也受不住。
又不敢得罪这么多人,只得看了眼正在通话的梅建安,低着头匆匆离去。
梅建安一边通话一边留意着外头的动静,见秦淮茹离开,暗自松了口气。
他正在给部队领导打电话,昨日到家忘了这事,今日特地补上。
报告领导,我是梅建安,已经平安到家。”
好,到家就好。
这次回去好好陪家人过年,这些年你辛苦了。
代我向你家人问好。”电话那头传来沉稳的声音。
谢谢领导关心。
初三我就返程,届时再向您汇报工作。”
急什么?给你放了半个月假呢。”
眼下形势紧张,在家待着心里不踏实。”梅建安无奈道。
刚升职的他手头事务繁杂,加上时局动荡,在家如坐针毡。
可不回来又不行——多年未归,他迫切想知道家中近况。
更何况早就答应儿子今年回家过年,若食言,只怕儿子要不认这个爹了。
家里都好吧?要回来也得先把家事安排妥当。”
报告领导,家里很好。
儿子在调查部工作几年了,爱人在轧钢厂上班,双职工家庭,没什么可操心的。”
哈哈,常听人提起你儿子,都说是个好苗子,真是将门虎子!有他在家,确实省心。”
这小子还算争气,没给我和他妈丢脸。”梅建安嘴角上扬。
儿子如此出色,他既骄傲又倍感压力。
若不继续努力,怕是要被儿子超越了。
到那时,在儿子面前更说不上话了。
又聊了几句,眼看通话时间快到一分钟,梅建安赶忙道别,卡在59秒挂断电话。
一分钱都舍不得多花。
没办法,家里财政大权在儿子手里,他不好意思开口要钱,只能精打细算。
挂上电话,梅建安径直朝家走去。
回到四合院后,梅建安径直前往一大爷易忠海家。
推门进去时,发现二大爷阎埠贵也在屋里。
两位大爷正在商议事情,但看神色似乎有些不愉快。
梅建安开口道:一大爷、二大爷,我没打扰你们吧?
建安同志快请进!易忠海立刻从凳子上起身,脸上堆满笑容,老伴儿,快给建安沏茶。”
是啊建安,你可算来了。”阎埠贵也连忙站起来打趣道,你一来老易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梅建安被两位大爷热切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您二位快请坐,这让晚辈怎么好意思。”
你能来我们家是我们的荣幸!易忠海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时一大妈端来茶杯:建安喝茶,不是什么好茶叶,别嫌弃。”
谢谢一大妈,这茶闻着就香。”梅建安接过搪瓷杯抿了一口,味道其实很普通。
阎埠贵突然抱怨:老易,怎么给我的茶和建安的不一样?
胡说什么!都是同样的茶叶。”易忠海没好气地回怼。
易忠海又关切地问:建安吃过饭了吗?让你一大妈现在就去做。”
不用麻烦,早上吃得很饱。”梅建安婉拒道。
两位大爷想起早上在他家吃的丰盛早餐,确实都不饿。
那中午一定要在我们家吃。”易忠海热情地说。
梅建安转入正题:我来是想说早上那件事。
关于买粮食的事,我已经联系过部队领导了......
有眉目了吗?我代表全院感谢你!易忠海迫不及待地打断。
不愧是当领导的,办事就是快。”阎埠贵竖起大拇指。
梅建安摇头:很遗憾,领导也表示无能为力。”
怎么可能?阎埠贵猛地站起来,部队领导怎么会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肯定是你没说清楚!
我都详细说明过了。”梅建安解释道,今早就说过,部队现在也在为粮食发愁。”
“领导发话了,要是在那边,给咱们院调剂些物资没问题,可这是四九城,实在无能为力啊!”
梅建安无奈地摊开双手。
易忠海听完神色如常,伸手按住要起身的阎埠贵:“老阎别急,建安的部队关系和资源都在驻地,帮不上忙很正常。”
“这可如何是好?”
阎埠贵愁眉苦脸地叹气,“防空洞都挖好了,可粮食储备跟不上,大伙儿心里都没底啊!”
梅建安暗自冷笑。
阎埠贵这铁公鸡能替全院操心?分明是想给自己谋好处。
“眼下形势严峻,毛熊国扬言要轰炸四九城。
就算躲过 ,没粮食照样活不成。”
屋里顿时陷入沉寂。
梅建安闭口不言——这本就不是他的义务。
“建安,文华大姨父不是在调查部管食堂吗?他准有门路。”
一大妈突然压低声音。
易忠海眼睛一亮:“对对!听说调查部食堂全归他管,采购渠道肯定广!”
“哎呀,咱们绕远路了!”
阎埠贵立刻换上笑脸,“只要他肯牵线,买粮绝对不成问题!”
看着两人热切的模样,梅建安暗自头疼。”我刚回城,跟这位连襟不熟,未必说得上话。”
“他为人最热心了!你递个话就成!”
“我先探探口风吧。”
梅建安连连摆手。
原以为推脱掉了,偏被一大妈搅局。
这事沾手就是麻烦,更不能拖姐夫下水。
他打定主意:就算传话,也要明着让姐夫别插手。
“要不这样,”
易忠海拍板道,“等文华大姨父来串门时,我们亲自去求他。”
阎埠贵连连称是。
梅建安不便多言,寒暄几句便起身告辞。
得赶紧回家商量对策。
推开家门,梅建安眼前一亮。
妻子带着文华和梅兰已将屋子收拾得窗明几净,红窗花映着雪亮玻璃,年味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