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爬犁上下来,大家的脚又冷又麻,互相搀扶着走了一会才缓过来。子玉带着大家租了几个冰车,开始在冰面上追逐。冰车类似于校园里的木凳子,只不过下面不是四条腿,而是两根铁条。人坐在上面,两手各拿一把长柄冰锥,依靠手臂的力量让车子向前滑行,属于冰上最简单的项目。
不到半小时,三个刚才还互相追逐的男孩就累成狗,脸上的汗水已淌成了溜,头顶更是白气蒸腾。最后也不得不像女孩子一样,坐在车上慢慢划。子玉和小倩的则是双人冰车,高兴了就多滑一会,累了就停在那里,说着肉麻的情话,你侬我侬的样子,让小谢他们嫉妒的面目狰狞,最后终于忍受不了,眼不见心不烦的跑去了滑冰区。
有滑旱冰的底子,大家玩起冰刀来并不吃力。尤其杨洋和王建还是此中好手,也就能带着小谢和辛蓉慢慢适应。大脑袋就比较虎,抓着根棍子,自己慢慢学,最后摔得实在受不了,便蹲坐在冰面上,缓缓向前爬。子玉和小倩在众人离开后也觉得无聊,便也去滑冰区租了花式冰刀,手牵着手在冰面上缓慢的滑行着。狗粮撒了一路,让众人极度不爽。
“妈的,我回港城也找个靓女处对象。”王建吐槽。
“那还不如早点睡,梦里啥都有!”小谢慢悠悠的讥讽道。
“你啥意思?瞧不起哥们是不!你看着,我回去就找你那个同桌,她瞅我那眼神,肯定是有意思!”王建说得自己都有些春心萌动。
“拉倒吧!她是近视眼,有几天没带博士伦,所以瞅人就直勾勾地,根本就没看清你长啥样。”小谢一刀毙敌,“再说了,港城的很多人根本就看不起我们,不是叫我们大陆仔,就是背后笑我们是阿灿。我是对那些浅薄的女孩没兴趣,等上完大学,我还是回家找。”
“妈的,要不是子玉总叨咕,我早就动手了!那些兔崽子就他么会在背后使坏,还叫小倩是“北姑”,一帮瘪三。”
“那些人没机会上大学,你何必和他们一般见识!还有半年就会考了,还是集中精力弄这个吧,别忘了我们去港城的目的。”小谢宽慰着王建。
“还有蔡家那小子,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缠着小倩,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他也配!还特么自我感觉贼好。小谢,要不你让你爸把他家的那个药厂收回得了!挣了钱还埋汰着我们,什么东西。”
“杀鸡还用牛刀!这事你告诉子玉就行,保准够他家喝一壶的。”小谢阴笑着。这次回家,谢凌峰给他讲了“正官庄”的悲惨遭遇,小谢才知道子玉下手有多黑。
“行吗?咱们还都是孩子呢!”王建有些拿不准主意。以前打架也都是男孩子之间的事儿,只要没有后果,大人们根本不屑插手。可这已经涉及家产家业了,子玉能搞得定?
“咱俩还是孩子!可子玉不是了。”小谢心里暗忖,嘴里却啥也没说。
九点多钟,大家玩的都有些累了!没有继续玩下去的体能和兴趣,便直接跑回大门口,开始在小吃摊上补充能量。胡吃海塞了一肚子,又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御八珍休息。五楼的房间在北极冰柜投产后,外聘的那些专家和技术工人都搬去了厂区,现在基本都空闲了出来。将近十点,家人已经各自休息,只有父亲在一楼看着电视,等着他们的归来。
“姬大爷好!”“大爷好!”众人赶紧问好。
“你们饿不饿,厨房里还热着粥,你们吃一口不?”姬帮德问。
“爸,我们在雪乡吃过了,现在回房间洗漱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子玉劝道。
“你妈在房间里看《渴望》,都播了八百回了,我不爱看,就下来看会儿动物世界,一会就睡了!你们赶紧去休息吧。”父亲挥挥手。
“楼上有五个房间,你们自己分一下!”
子玉没管其他人,想拉着小倩去二楼。可这是在姬家,楼下还有他爸爸在看着,小倩咋敢去子玉的房间,甩开他的手,赏了他一个白眼,便跟着杨洋她们上了楼。子玉无奈的摸摸鼻子,其实他想让小倩去住大哥的房间住。大哥、大嫂去了奉天,佑民和佑懿睡在一起,那个三室的房间就空了出来。但被人家误会也是正常!半年没见面,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子玉出门跑了半小时,估摸着也就六公里的样子。回来时,便看到王建他们几个人站在五楼的窗前,看向门口的那些雪巷。
子玉的哥哥们还是很有才能的,那些本来齐腰深的雪巷已经被加高成了一米五,别说小孩子了,就是成年人猫腰跑也不会被发现。巷壁上明显被用水浇过,冰面上的阳光不时地会闪过路人的眼睛。有的巷道上面还搭着松枝,垂下的一两寸的冰凌上还泛着霜花。
洗漱后喊他们下楼吃饭时,院里的孩子已经聚成了一堆,这是堂哥、堂姐还有表姐家的孩子们,都是等着佑民和佑懿的。因为雪巷里面能藏人的三个地堡,都被锁了门,钥匙在子玉的妈妈那里,不吃完饭就不准去玩,晚上也要按时出来,以免藏在里面的孩子出意外。附近村民的孩子也在外围站着,期待着能被纳入这个大队伍,能钻进雪巷里玩一天。
七个人听完子玉的描述也都蠢蠢欲动,谁小时候还没有这样的想法呢,现在梦想照进现实,几个人也不由得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当表姐家的董明娇,拿着姥姥交给她的钥匙时,十岁的小姑娘像只骄傲的天鹅,带着一群孩子走进雪巷。王建、小谢和大脑袋也咽下最后一口粥,跟着跑了过去。辛蓉和杨洋也想过去,但看着被姬子秀拉着手聊天的小倩,又很讲义气的坐了下来,准备等着她一起去。
“小倩啊!你今年过年还回来不?要是赶上肚子里的孩子出生,咋地也得让他看你第一眼。”山城民间风俗,孩子第一眼看谁,长得就像谁。姐姐这么说,就是在夸小倩漂亮。
“姐姐你啥时候生啊!我们春节就放十天假,别再赶不上。要不我请假回来吧!”小倩诚意满满。
“行了!不管看谁,长得都得像我姐夫,要不遗传学就变成影像学了。”子玉拉着小倩站起来,“我带你们去雪巷里转一转,等一会还得去雪乡雕冰灯呢!”
“烦人!下次小倩再来,得让她多住两天,我还没稀罕够呢。”姬子秀行动已经不太方便了,只能坐着和小倩挥手。
和姬家的众人一一笑着打过招呼,小倩出大门时长吁了一口气。听得姬子玉不觉莞尔,这是得有多大的压力啊!一旁的辛蓉和杨洋也呵呵的笑出声。小倩不自觉地羞红了脸,软绵绵地捶了子玉几拳头。
从雪巷里出来时,已经九点半。几个男生愣是没有玩够,刚才他们带着孩子玩了一会攻防战,可把孩子们都乐疯了,临走还依依不舍挥手。女孩子们则对此兴趣不大,只是对不灵不灵地树挂,和私密地雪屋有点兴趣。
雪乡里,已经没有了昨夜的喧嚣,村民们正三三两两的在维护冰场、修补冰面和清扫垃圾。几个人来到昨晚没有走到的冰雪景观区,阳光下,冰雕雪景错落分布,亮闪闪的晃得人睁不开眼。花了十块钱买了两大块冰,几个人便商量着忙碌起来。
其实做冰雕的讲究很多。首先需选用质地坚硬、透明度高的冰块,优质冰块类似细腻的大理石,通常由专业设备冷冻而成,确保无杂质,更易塑形。可三江村哪有这东西,冰槽都是临时焊接的,河水更没有经过处理。
其次做冰雕的?工具很多,包括雕刻刀、电锯、凿子、喷枪、锤子,以及后期抛光用的热水或火炉。可这里只提供雕刻刀、凿子、锤子这些硬碰硬的家伙,所以失败率极高。
然后就是?设计和构思,要提前确定主题和形状。像子玉他们这些初级者,要绘制草图辅助雕刻。可对七小只来说,就是一个字:莽!
于是,半小时后,两块坚冰便成为一堆碎屑。
王建不信邪,又化身解题狂魔,掏出十块钱鼓励大家继续尝试。而子玉则带着小倩来到雪雕区,花了二十块钱,让工作人员从崖壁下推来了五推车雪,堆在那里准备做雪人。这里的积雪经过时间的沉淀和重力的挤压,里面的空气已经很少,又经过阳光的照射后,雪质湿润,可塑性很强。两人选的是雪墙前的一块空地,聚拢了一下附近的雪,用铁锹拍击后形成底座。子玉和小倩用手做了两个个小雪球,然后放在地上慢慢的滚,滚到比底座小一点,就放到底座上。然后又再滚一个身子的一半大小雪球做头,放到身子上。
还没等把雪附着在三个部分的结合处做填充,便见辛蓉和杨洋跑了过来。原来三个男生又一次失败,而且都不愿做失败的罪魁祸首,于是就分成了三组。两个女孩不愿掺和,就跑过来找小倩。
村民见子玉两人是在堆雪人,就送过来一堆树枝、松果、石头、瓶盖、纽扣等物件,给他们做眼耳口鼻和四肢。另一个村民估计是认识子玉,还送来两条坏掉的红围巾,给他们做装饰,于是两个雪人便有了容貌和性别。
子玉和小倩检查了一圈,又把雪人的周围清理干净,把剩下的雪再次填充到结合处,让头、身、底座粘在一起。而杨洋和辛蓉则绕到了雪人的背后,用树枝各刻下两个大字。
左面佳偶,右刻天成。
小倩见状,又笑弯了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