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下的浓雾还未散尽,源紫姬的身影突然从雾中窜出,衣袍上沾满尘土与血污,原本束得整齐的长发散乱地贴在脸颊,唯有手中的清霜剑依旧寒光凛冽。她刚从数丈高的悬崖坠落,肋骨断了三根,全靠一口精血吊着最后一丝力气,支撑她爬上来的,是谷内不断传来的雷劫轰鸣——那是符一还在坚持的证明。
“符一……撑住……”源紫姬捂着流血的肋下,每走一步都牵扯着剧痛,视线因失血而阵阵发黑。当她踉跄着冲出雾障,看到的却是贺茂宪昭正挥杖砸向雪女,而岩甲兽的庞大身躯已经僵在沟壑前,青焰狐正发出绝望的嘶吼。
“贺茂老贼!你的对手是我!”
一声清叱划破雷劫的轰鸣,源紫姬突然咬破舌尖,一口滚烫的精血喷在清霜剑上。那柄灵剑瞬间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剑身流转着淡紫色的火焰,正是源氏禁术“血燃剑”——以燃烧自身精血为代价,换取短时间内暴涨的战力,此术一出,非死即伤,是源氏修士不到绝境绝不会动用的拼命手段。
贺茂宪昭刚震退雪女,冷不防被金光逼得眯起眼睛,待看清来者是本该坠崖而亡的源紫姬,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你竟还没死?”
“取你狗命之前,我怎么敢死!”源紫姬身形如电,清霜剑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直刺贺茂宪昭胸口。此刻她的气息已暴涨至金丹中期,远超之前的水准,剑势之烈,竟逼得贺茂宪昭不得不暂避锋芒,连连后退。
“疯女人!为了一个外人燃血,值得吗?”贺茂宪昭挥舞法杖抵挡,黑藤与金光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他能感觉到源紫姬的剑上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每一剑都拼尽了全力,完全不顾自身防御,这种打法让他束手束脚,渐落下风。
源紫姬不答,只是挥剑更疾。清霜剑的金光映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滴落在剑身上,被火焰蒸腾成血色雾气。她知道“血燃剑”的反噬有多可怕,此刻经脉已如刀割,五脏六腑都在燃烧,但她不能停——谷中第九道天雷刚过,符一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她多撑一刻,符一就多一分生机。
“铛!”清霜剑与法杖再次碰撞,源紫姬被震得后退三步,肋下的伤口裂开,鲜血浸透了紫衣。贺茂宪昭抓住机会,法杖横扫,黑藤如毒蛇般缠向她的脖颈。源紫姬侧身翻滚躲开,却被另一道黑藤扫中肩头,整个人被掀飞出去,撞在岩甲兽的尸体上。
“咳咳……”她咳出一大口血,视线开始模糊,但握着剑柄的手却越收越紧。余光瞥见贺茂宪昭正转身走向沟壑,显然是想绕过她直接攻击符一,源紫姬猛地咬紧牙关,强行撑起身体。
“我说过……你的对手是我!”
她将最后一丝精血注入清霜剑,剑身的金光突然收缩,凝聚成一道寸许长的剑芒。这是“血燃剑”的最终形态,也是最伤根基的一击。源紫姬足尖一点,竟化作一道紫色流光,无视贺茂宪昭的黑藤防御,以左肩硬接对方一击,同时将清霜剑狠狠刺入他的右肋!
“噗嗤!”
灵剑入肉的声音清晰可闻,贺茂宪昭发出一声惨叫,低头看着穿透自己身体的剑尖,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源紫姬的左肩已被黑藤绞得血肉模糊,骨头都露了出来,但她脸上却露出一抹惨烈的笑容:“贺茂氏……欠源氏的,今日先讨一点利息!”
她猛地抽出长剑,鲜血喷涌而出,贺茂宪昭踉跄后退,捂着流血的右肋,看向源紫姬的眼神中终于多了一丝惧意。眼前这女子,简直是个疯子!
源紫姬拄着剑,勉强站立,血燃剑的反噬在此时彻底爆发,经脉寸寸断裂的剧痛传来,让她几乎晕厥。但她死死盯着贺茂宪昭,只要对方敢再前进一步,她便会扑上去与之同归于尽。
第十道天雷恰在此时落下,金色光柱劈在沟壑中央,激起的气浪掀飞了周围的碎石。贺茂宪昭被气浪掀得一个趔趄,看着源紫姬那双眼燃烧着怒火的眼睛,又看了看谷中越来越盛的雷光,终于咬了咬牙,转身踉跄着向谷外逃去——他怕了,怕这疯女人真的不顾一切,更怕自己被接下来的雷劫吞噬。
直到贺茂宪昭的身影消失在谷口,源紫姬才再也支撑不住,清霜剑“哐当”落地,她软软地倒在岩甲兽的尸体旁,意识渐渐沉入黑暗。昏迷前,她仿佛看到沟壑中央的金丹亮起了柔和的光芒,像是在回应她的守护。
雷劫的轰鸣还在继续,但谷中已暂时平静。源紫姬的鲜血染红了清霜剑,也染红了她身下的土地,那抹顽强的紫色身影,与岩甲兽的尸体、雪女的冰棱、幸子的缚灵幡一起,构成了守护符一的最后防线。
第十一道天雷落下时,金光中似乎多了一丝温柔,轻轻拂过源紫姬苍白的脸颊,仿佛在诉说着无声的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