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泼洒在平氏据点的断壁残垣上。激战留下的焦痕顺着木梁蜿蜒,混合着未干的血迹,在暮色中凝成暗沉的斑块。幸存的平氏族人互相搀扶着清理战场,断箭与破碎的法器散落一地,偶尔有压抑的啜泣声从临时搭建的伤棚里传出——这场对抗贺茂氏突袭的守卫战,终究是以惨胜收尾。
符一踏着碎石走过广场,金丹期的灵力在体内流转,每一步都带起淡淡的金光。他刚从伤棚出来,指尖还残留着治愈雷劲的微麻感——那些被贺茂氏阴火灼伤的族人,在雷劲蕴含的生机滋养下,焦黑的伤口已泛起新生的粉红,呻吟声也轻了许多。
“符一大人。”一名断了左臂的年轻族人拄着木杖迎上来,脸上沾着血污,眼神却亮得惊人,“西侧伤棚还有三位长老没来得及诊治,其中松平长老伤得最重……”
符一点头,抬手按在他的肩头,渡去一缕温和的雷劲,看着对方断裂处的皮肉微微蠕动,才转身走向西侧。伤棚里弥漫着草药与血腥混合的气味,三张简陋的床榻上躺着气息微弱的老者,其中松平长老胸口塌陷,显然是受了重物撞击,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符一在榻边坐下,指尖凝起淡金色的雷丝,小心翼翼地探入老者体内。雷劲避开受损的脏腑,只在断裂的骨缝间游走,刺激着骨骼的自愈力。他屏气凝神,金丹在丹田中缓缓旋转,将精纯的灵力源源不断地渡过去——金丹期的治愈力远比筑基时强悍,不过半个时辰,松平长老的呼吸便平稳了许多,塌陷处竟微微隆起,泛出健康的血色。
“符一……”老者缓缓睁开眼,声音沙哑,“源家那边……紫姬小姐她……”
符一动作一顿,心口猛地收紧。他想起激战尾声,源紫姬为了掩护众人撤退,强行催动秘术“紫焰焚天”,虽重创了贺茂氏的带队修士,自己却被秘术反噬,昏迷前只来得及对他说了句“守住据点”,便倒在了血泊里。
交代好伤棚的事,符一快步走向源氏族人暂居的偏院。月光透过窗棂,在源紫姬苍白的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眉头紧蹙,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唇色泛着青灰,周身缠绕的紫色灵力紊乱如麻,时不时爆出细小的火星,那是秘术反噬的余威在灼烧经脉。
符一坐在床边,握住她微凉的手,将自己的金丹灵力凝成细丝,一点点探入她的经脉。那些暴走的紫焰灵力起初异常抗拒,在雷劲的温和包裹下,才渐渐驯服,顺着他引导的方向流转。他不敢操之过急,只是守在一旁,让自己的灵力像溪流般缓缓浸润她的经脉,驱散残留的火毒。
窗外传来脚步声,藤原道长带着两名道童站在廊下,见符一抬头,他抬手示意道童在外等候,自己推门进来,目光落在源紫姬身上时叹了口气:“紫姬这孩子,总爱用这么刚烈的法子。”
“道长。”符一起身行礼,灵力依旧没断,“她的经脉受损不轻,好在金丹灵力能压制反噬,只是需要些时日调养。”
藤原道长抚着长须,目光扫过符一身上尚未换下的血衣,又看向窗外据点的废墟,沉声道:“平氏守住了核心阵地,源氏折损了三名精锐,我藤原氏虽未直接参战,却在后方截住了贺茂氏的援兵——这账,该好好算算了。”
符一点头,指尖的雷丝闪烁了一下:“贺茂氏这次突袭显然有备而来,若不联手,迟早会被逐个击破。”
“正是。”藤原道长从袖中取出三份卷轴,放在桌上推到符一面前,“我已与平清盛谈过,他愿以平氏藏书阁的古籍为质,藤原氏出法器,源氏出秘术图谱,三方缔结联盟,共享情报与战力,直至彻底击溃贺茂氏。”
卷轴上盖着三方的朱砂印,墨迹未干,显然是刚拟定的。符一看着“平氏”“源氏”“藤原氏”三个并列的落款,又看了眼榻上昏迷的源紫姬,伸手拿起笔,在源氏落款旁添上自己的名字——他知道,这不仅是联盟的承诺,更是对那些牺牲者的交代。
“明日清晨,我会召集三方族人立誓。”藤原道长看着符一落笔,眼中露出赞许,“你守着紫姬吧,这里有我。”
夜深时,源紫姬的眉头渐渐舒展,紊乱的灵力终于平顺下来,呼吸也变得悠长。符一收回手,指尖已有些发麻,却没起身,只是坐在床边,借着月光看着她沉睡的脸。据点的风穿过窗隙,带着远处族人低低的交谈声,混合着丹药的清苦气味,竟有种奇异的安宁。
他想起白日里的厮杀,想起平清盛拄着刀站在废墟上嘶吼的模样,想起藤原道长递卷轴时凝重的眼神,忽然明白——这场战争早已不是某一族的事。当贺茂氏的阴火点燃第一座房舍时,平氏、源氏、藤原氏的命运就已缠在一起。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源紫姬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看见符一时愣了愣,声音还有些虚弱:“据点……守住了?”
符一点头,将她扶起,递过一杯温水,声音放得很轻:“守住了。而且,我们有了新的盟友。”
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也照亮了桌上那份盖着三方印鉴的联盟卷轴,在尘埃飞舞的光线中,映出三个姓氏重叠的影子——那是硝烟里生出的新希望,是残垣上萌发的新芽,预示着一场更漫长却也更坚定的对峙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