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漩涡的吸力如同无数只无形的手,将符一等人朝着深渊底部拖拽。越往下,水压便越是恐怖,周围的海水仿佛凝固成了实质的铅块,每前进一寸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幸子体质稍弱,刚下潜百丈便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若非符一及时用雷劲在她周身撑起一层薄盾,怕是早已被水压压得骨骼欲裂。
“还能撑住吗?”符一的声音透过雷盾传来,带着一丝关切。他周身的紫金色雷劲已扩散成直径十丈的护罩,将源紫姬、幸子与式神们尽数护在其中。雷劲与海水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激起大片细密的气泡。
幸子咬着牙点头,青铜罗盘在她手中剧烈震动,盘面上的符文亮起红光:“没事……罗盘显示,下方三百丈有妖群聚集,数量太多,看不清具体种类。”她的变异阴阳眼此刻正全力运转,眼白处浮现出细密的银纹,能勉强穿透浑浊的海水,“它们似乎在守护什么,形成了一道环形的防御圈。”
源紫姬握紧凝霜剑,剑身在雷盾的映照下泛着冷光:“深海妖物最擅长集群作战,这些低阶妖物怕是想消耗我们的灵力。”她指尖凝聚起三道雷符,符纸在海水中依旧燃烧着紫色的火焰,“我的雷符能清出一片空地,但维持不了太久。”
“不用急。”符一的声音沉稳如常,他能感觉到雷盾外的水压正在缓慢增强,元婴中期的灵力运转已有些滞涩,“玄龟,借你水盾一用。”
玄龟发出一声低沉的回应,巨大的背甲从符一身后浮现,与雷盾叠加在一起。两道防御屏障交织处,泛起青紫色的涟漪,原本剧烈震颤的雷盾瞬间稳定下来,连带着周围的海水都平静了几分。
“雪女,冰封前路。”符一继续下令。
雪女双手结印,冰之领域顺着雷盾边缘蔓延,将前方的海水冻结成一道倾斜的冰梯。冰梯表面覆盖着细密的雷纹,既能抵御水压,又能防止妖物攀爬。众人踏着冰梯稳步下行,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
就在此时,幸子突然低呼一声:“来了!”
只见下方的黑暗中,突然亮起无数双幽绿色的眼睛,如同繁星般密密麻麻。紧接着,数千条水桶粗的水蛇妖从海沟缝隙中窜出,它们通体漆黑,鳞片上覆盖着剧毒的粘液,蛇信吞吐间,吐出一道道墨绿色的水箭,射向雷盾。
几乎在同一时间,数不清的墨鱼妖也从上方的漩涡中俯冲而下,它们喷出的墨汁在海水中扩散成大片黑雾,所过之处,连雷盾的光芒都被吞噬了几分。
“是水蛇妖和墨鱼妖的混合族群!”源紫姬挥剑斩碎几枚靠近的水箭,“水蛇的毒液能腐蚀灵力,墨鱼的墨汁能屏蔽神识,必须尽快找到妖群的核心!”
幸子的变异阴阳眼全力爆发,银纹蔓延至脸颊,她指着左前方的黑暗处:“在那里!有一只体型更大的墨鱼妖,所有妖物的行动都受它指挥!”
符一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黑雾最浓郁的地方,隐约能看到一只锅盖大小的墨鱼妖,它的触手上缠绕着灰色的水草,显然是妖群的首领。
“雷泽万钧!”
符一低喝一声,周身的雷劲骤然暴涨。紫金色的雷电不再局限于防御,而是化作无数道细密的电网,顺着雷盾边缘扩散开来。电网在海水中穿梭,所过之处,水蛇妖的身体瞬间被电解,化作一团团腥臭的血雾;墨鱼妖喷出的墨汁遇到雷电,更是如同燃料般剧烈燃烧,将大片黑暗照得如同白昼。
“青鸾,风卷残云!”
青鸾发出清越的啼鸣,青色的罡风在海水中掀起漩涡,将被雷电重创的妖物卷至半空。凤凰趁机俯冲而下,金红色的涅盘之火如同瀑布般倾泻,将那些残肢断骸彻底焚烧净化,连一丝妖气都没留下。
源紫姬则踏着冰梯向前突进,凝霜剑挥舞间,蓝色的剑气与紫色的雷符交织成网,精准地斩杀那些突破电网的漏网之鱼。她的步法轻盈,在密集的妖群中穿梭自如,每一剑都能刺穿水蛇妖的七寸,或是斩断墨鱼妖的触手。
幸子虽不擅长近战,却牢牢守住阵眼,青铜罗盘不断旋转,为众人指引着妖群最薄弱的方向。她偶尔祭出藤原道佑给的破妄符,符纸化作一道白光,瞬间驱散大片黑雾,让隐藏其中的妖物无所遁形。
雪女的冰之领域则不断扩展,将死去的妖物尸体冻结成冰雕,堆在冰梯两侧,形成一道临时的屏障,有效阻挡了后方妖物的追击。玄龟的背甲始终护在众人身后,将那些试图偷袭的妖物撞得粉碎。
这场混战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符一的雷泽万钧不知斩杀了多少妖物,海水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原本墨色的海水被染成了暗红色。数千只低阶妖物在众人的配合下被屠戮殆尽,只有少数几只侥幸逃脱,仓皇地钻入海沟缝隙中,再也不敢露面。
当最后一只墨鱼妖的触手被凤凰的火焰烧成灰烬时,符一终于松了口气,收回雷泽万钧的神通。雷盾的光芒黯淡了不少,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消耗了近四成,额角渗出的汗珠在海水中化作细小的气泡。
“休息片刻。”符一示意众人停下脚步,玄龟立刻从海沟中捞出一块巨大的发光珊瑚,珊瑚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将周围的海水照得如同白昼,“幸子,看看前方还有没有埋伏。”
幸子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变异阴阳眼的银纹淡了许多。她盯着青铜罗盘看了半晌,才缓缓摇头:“暂时没发现大规模妖群,但前方五百丈的水压突然增强了数倍,罗盘的指针在那里剧烈晃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
源紫姬走到符一身边,递过一枚恢复灵力的丹药:“那应该是妖王领地的边缘了。深海妖王能掌控水压,想必是在那里设下了‘重力水幕’,专门用来阻挡外来者。”她看向符一苍白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你的灵力消耗太大,要不要先返回黑礁岛休整?”
符一吞下丹药,感受着体内缓缓恢复的灵力,摇了摇头:“现在撤退,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重力水幕虽强,但我们有雷盾和玄龟的水盾,未必不能闯过去。”他看向幸子,“你的阴阳眼能穿透水幕吗?”
幸子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可以试试,但可能会消耗大量本源灵力,之后怕是暂时无法预警了。”
“足够了。”符一笑道,拍了拍她的肩膀,“只要能确定妖王的具体位置,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催动灵力,紫金色的雷劲再次充盈雷盾。玄龟的背甲也泛起青光,与雷盾的光芒交相辉映。凤凰与青鸾盘旋在雷盾两侧,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出发。”
符一的声音在海水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众人再次踏上冰梯,朝着那片水压骤增的区域走去。发光珊瑚的白光在前方的黑暗中显得越来越微弱,隐约能看到一道无形的水幕横亘在海沟中央,水幕中流淌着细密的灰色纹路,正是源紫姬所说的重力水幕。
幸子的变异阴阳眼再次爆发,银纹重新布满眼白。她盯着重力水幕看了许久,突然指向水幕中央的一处薄弱点:“那里!水幕的能量流动最慢,而且……我好像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正在水幕后面盯着我们!”
深海妖王的气息,终于近在咫尺。
符一握紧了拳头,雷盾的光芒愈发炽烈。无论前方是重力水幕,还是化神初期的妖王,他都必须闯过去——为了突破化神期的瓶颈,为了守护身后的人,也为了探寻这深海妖域隐藏的秘密。
冰梯在重力水幕前缓缓停下,大战的序幕,即将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