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闻铮的心跳，在指尖触碰的瞬间，似乎漏跳了一拍，随即又以一种更沉稳、更坚定的节奏搏动起来。
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底尘埃落定。
“商瑜。”宋闻铮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被酒意和夜色浸润过的沙哑，却又异常清晰，响在商瑜的耳边，“听着。”
醉得人事不省的小助理似乎被这近在咫尺的声音惊扰，无意识地在她肩头蹭了蹭，发出一点模糊的鼻音。
“我们之间的助理契约……”宋闻铮顿了顿，感受着肩头那份沉甸甸的依赖，清晰地吐出后面的话，“到今天为止，正式结束。”
怀里的人没有反应，依旧睡得沉。
她微微侧过头，嘴唇几乎要碰到商瑜柔软的发顶，声音放得更轻，像是说给商瑜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真正的朋友。”
朋友。
这两个字从舌尖滚过，带着一种奇异的暖意和分量。
宋闻铮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主动对商瑜说出这个词，并且如此心甘情愿。
肩上的人似乎对这个词有了点反应，又或许只是睡梦中无意识的呓语。商瑜含糊地“唔”了一声，脑袋在宋闻铮的颈窝里拱了拱，寻找着更舒服的位置。
她呼出的气息比刚才更灼热了几分，带着酒后的微醺和湿意，毫无保留地喷洒在宋闻铮敏感的颈侧皮肤上。
那温热带着点麻痒的气息，像羽毛一样轻轻扫过。
宋闻铮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一股陌生的战栗感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她下意识地想要偏头避开这过于亲密的接触，身体却仿佛有自己的意志，纹丝未动，甚至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肩上的人靠得更稳些。
商瑜大概是觉得热了。即使在睡梦中，她也无意识地开始拉扯自己的领口。
丝质的衬衫领子被她那不安分的手指拽得歪斜，领口被扯开了一截，露出底下细腻的肌肤和精致的锁骨线条。
灯光下，那微微敞开的领口深处，隐约透出一抹起伏的、诱人的风光。
宋闻铮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像被烫到一般猛地收回。
喉咙瞬间有些发干。
一股燥热感不受控制地迅速蔓延开。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望向天花板，试图用意志力压下那股突如其来的、不合时宜的悸动。
空气似乎变得粘稠起来，带着酒意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暧昧张力，紧紧包裹着她。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被这无声的煎熬和怀中人无意识的撩拨逼到极限时——
笃笃笃。
清晰的敲门声，像一道救命的绳索，适时地响起。
宋闻铮几乎是立刻松了口气，但随即，心底深处又掠过一丝连她自己都难以分辨的、极其微小的失落。
她定了定神，小心地将靠在自己肩上的商瑜扶正，让她软软地靠在沙发靠背上。商瑜不满地哼唧了一声，脑袋歪向一边，领口依旧敞开着，脸颊的红晕未退。
宋闻铮迅速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有些凌乱的睡裙，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童悦。她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装，清秀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
“宋导，打扰了。”童悦的声音很温和，“我来看看商瑜，已经很晚了，她一直没回去，电话也没接……”
宋闻铮侧身让开，示意童悦进来，语气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平静，只是声音还有点微哑：“她喝多了点，睡着了。”
童悦的目光立刻投向沙发上的商瑜。
她快步走过去，动作轻柔地扶起商瑜，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麻烦宋导了。”童悦的声音依旧温和有礼，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距离感，“我扶她回去休息。”
宋闻铮点了点头，看着童悦动作熟练地搀扶着迷迷糊糊的商瑜，替她理了理被拽歪的领口。
商瑜似乎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顺从地靠在童悦身上，嘴里含糊地嘟囔着什么。
“我帮你。”
“谢谢宋导，我自己可以的，你也早点休息吧。”
门在身后轻轻关上。
刚才那混杂着酒意、眼泪、温热呼吸和微妙张力的气息，似乎还残留在空气里，却又被骤然抽空，只剩下一种突兀的寂静。
宋闻铮没有立刻离开门边。
她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微微仰起头，闭上眼睛。
门外童悦和商瑜离开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夜，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安静地流淌进来。
城市的灯火在远处闪烁，映在宋闻铮深邃的眼眸里，明灭不定。
朋友。
她靠在冰冷的门板上，感受着那凉意透过薄薄的睡裙布料渗入皮肤。刚才对商瑜说出那两个字时的笃定和暖意，此刻在寂静的夜色里，却沉淀出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思绪。
她清楚地知道，那声“朋友”，并非终点。或者说，那声“朋友”，更像是一道薄纱，掩盖了她此刻心中真正翻涌的、更汹涌也更陌生的情愫。
她喜欢商瑜。
这个认知，在商瑜靠在她肩头哭泣、在她指尖拂过对方湿润眼角、在那些暧昧的呼吸和心跳失控的瞬间，早已清晰无误地刻在了心底。
不是对朋友的那种喜欢。
是更滚烫，更想要靠近，更……难以自控的喜欢。
未来的路，要怎么走？如何以“朋友”的身份，去面对这份已然超出界限的心动？如何在不吓跑这个刚刚卸下心防、哭唧唧地跟自己说“对不起”的小醉猫的前提下，去靠近她，去……拥有她？
宋闻铮缓缓睁开眼，望着窗外无边的夜色，眸色深沉如海，里面翻涌着从未有过的、认真而复杂的思量。
一场外景戏刚刚拍完，剧组进入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商瑜穿着一身清爽的米白色亚麻连衣裙，躲在自己专属的遮阳伞下。
她身下是一张舒适的躺椅，旁边的小圆桌上放着一杯加了冰块的鲜榨果汁。
她惬意地吸了一口冰凉的果汁，酸酸甜甜的味道瞬间驱散了暑气。微风拂过，带来一丝难得的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