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斜地爬上窗台时，高振宁机械地掏出手机查看时间。
幽蓝的屏幕映出他眼底的血丝，昨夜与静恩在客房里“耳鬓厮磨、纵情欢愉”的画面还在脑海中翻涌，酸痛的腰背提醒着他这场放纵的代价。他扯松领带，对着穿衣镜反复调整袖扣，镜中人的黑眼圈在精致妆容下若隐若现。
步入装饰华丽的餐厅，镀金餐具在晨光中泛着冷光。高小羽正低头切着牛排，听见脚步声立刻起身：“爸，爷爷已经脱离昏迷清醒好几天了，我们一会儿再去看看他老人家吧？”青年清澈的目光里满是关切，却让高振宁莫名烦躁。
“小羽，你去上班，我去看看就行了。”高振宁端起咖啡杯轻抿，瓷杯与骨碟相碰发出清脆声响。
余光瞥见儿子攥紧又松开的拳头，青年强装的笑意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失落，却还是温顺点头：“好，那我先去公司了。”
踩着旋转楼梯的大理石台阶，高振宁的皮鞋声在空荡的走廊回响。转过拐角，牛立冬笔挺地站在高志鲲房门外，眼睛像精密摄像头般扫过他的全身。高振宁刚要进门，就见对方不着痕迹地摸了摸西装内袋——那支录音笔。
雕花木门推开的瞬间，消毒水与陈年沉香激烈碰撞。高志鲲半倚在丝绒靠枕上，输液管随着呼吸轻轻晃动，苍白的手指却仍紧握着翡翠扳指。
“李伯。”高振宁挤出笑容，余光瞥见两个黑衣保镖分立门后，牛立冬站在最右侧，腰间匕首的轮廓若隐若现。
高振宁快步上前，握住父亲插着留置针的手，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爸，您可算醒了！这些天我每晚都在佛堂给您诵经祈福，就盼着能早点听到您的声音……”他垂眸掩饰住眼底的算计，“您只管安心养病，公司那边有我盯着，绝对不会出任何岔子。”
高志鲲沉默片刻，忽然轻笑出声。这笑声让高振宁后背渗出冷汗，他强撑着继续说道：“最近新的车载摄像头板块进展顺利，海外项目也有了初步进展了……”话锋一转，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父亲床头的鎏金雕花，“要不您先安心休养？董事长的担子，我……我也想替您分担分担。”
“分担？”高志鲲转动着翡翠扳指，冰凉的光泽在他指节间流转，“听说你上周刚把财务部的老周调去了后勤部？”
这句话如重锤砸在高振宁心上，他喉头发紧，却见父亲慢条斯理地整理着睡衣领口，“这样吧，把近三年的财务报表、审计报告，还有所有项目的现金流明细都拿给我。”苍老的手指轻叩床头，“让我看看，你这三年都替我‘分担’了些什么，我再决定。”
高振宁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西装下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却仍扯出一抹僵硬的笑：“爸，老周年纪大了，后勤清闲些......”话音未落，高志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床头柜上的血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李伯快步上前调整点滴速度，两个保镖同时往前半步，牛立冬的手已经搭在了腰间匕首上。
“十天后，我要看到完整资料。”高志鲲按住起伏的胸口，浑浊的眼珠盯着儿子发白的嘴唇，“别让我发现有任何缺页。”
高振宁忙不迭点头，后退时撞到雕花屏风，檀木摆件发出清脆的晃动声。直到厚重的房门在身后合拢，他才发现掌心全是月牙状的掐痕。
往回走时，手机在裤袋里震动。静恩发来的消息带着暧昧的玫瑰表情：“今晚老地方？”
高振宁看到静恩发来的暧昧消息像根细针刺着神经，他烦躁地锁屏丢进西装内袋。
推开别墅雕花大门，谢云姝正慢条斯理修剪着玫瑰，指尖沾着新鲜的花汁。
高振宁扯松领带，皮鞋重重砸在波斯地毯上，嘴角却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还没去晨练？”目光扫过妻子颈间新换的翡翠项链——那是他去年哄外面小三时买的同款，此刻却像根倒刺卡在喉咙里。
谢云姝抬眼，锋利的修枝剪悬在半空：“这个点了还不去公司？”指甲盖大的钻石婚戒在晨光里闪着冷光。
高振宁上前搂住她肩膀，喉间溢出带着烟味的叹息：“云姝，爸醒了。”掌心隔着真丝睡袍捏紧她纤细的肩胛骨，“你多去陪陪他，在老爷子面前……”
话音未落，谢云姝突然轻笑出声，温热的呼吸扫过他耳畔：“放心，我会好好‘孝顺’公公的。”
然后不着痕迹的推开了他，继续修剪着玫瑰花。
高振宁后退半步，西装下摆扫落桌上的鎏金镇纸。“这几天公司有并购案，我住办公室。”他弯腰捡东西时，瞥见谢云姝脚边的快递盒，正想拿起细看。
谢云姝面带微笑，轻柔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快递盒放到了一旁。她的动作优雅而细腻。
“这是我买的新花到了，”谢云姝轻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欣喜，“还没有来得及拆开呢。”
她低头凝视着那玫瑰花，眼中流露出对花朵的喜爱之情。
高振宁看着谢云姝温柔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软。他嘱咐道：“别忘了去看看爸。”
谢云姝抬起头，与高振宁的目光交汇，她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我会的。你也快点去忙吧，别耽误了工作。”
玄关处穿衣镜映出两人僵持的身影，谢云姝将修剪下来的玫瑰刺轻轻碾碎在指间：“知道了。”
猩红的汁液渗入手纹，像极了账本上那些永远对不平的赤字。高振宁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快递盒撕裂的轻响，好像撕裂的是二十年来名存实亡的婚姻。
谢云姝颤抖着双手，缓缓地打开了快递盒。当她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整个人都愣住了——那是一叠照片，上面全是她的儿子高笙歌和一个陌生女人的合影！
照片中的高笙歌笑容灿烂，而那个女人则依偎在他身旁，看上去十分亲昵。谢云姝的心如刀绞一般，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竟然和这样一个女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