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笙勉没有理会这些，麻利地收拾好背包，然后眉眼弯弯地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老婆的照片，“今晚的火车，再有三个小时就能见到红梅了。”
他在心里开心的想着，指尖划过屏幕时，连带着嘴角都扬得更高，仿佛已经闻到了老婆身上的香味，听见了她笑着骂自己“傻样”的声音。
抓起背包往肩上一甩，他几乎是小跑着冲出办公室，电梯里的数字每跳一下，心里的期待就多涨一分。
再过一个小时，火车就会载着他，奔向那个有她在的城市了。
刚把包甩进车后座，手机就震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爷爷”两个字，他赶紧接起，听筒里传来老人不容置疑的声音：“小勉，今晚回家吃饭。你哥哥好了，我们一起庆祝一下，我让阿姨炖了你爱喝的莲藕排骨汤。”
高笙勉愣了愣，这才想起白天李伯给自打电话说了晚上一家人聚餐的事。
他望着车窗外掠过的万家灯火，喉结动了动，应了声：“好，爷爷，我这就过去。”
逸尊府西院，高笙离正在牛立瑶的搀扶下一点一点的往前走，慢慢的，牛立瑶松开了手，高笙离一个人颤巍巍地往前挪。
就在他大汗淋漓快要倒下时，牛立瑶上前扶住了他。
“笙离哥，你不要着急，慢慢来。”
“好。”
“笙离哥，先歇一会儿吧，喝点水。”
高笙离听话的点点头，坐在了一旁的轮椅上。
空气里还飘着中药的味道，高笙离正对着牛立瑶揉着酸胀的太阳穴，手腕忽然被轻轻碰了一下。
“喏，刚晾好的温水。”牛立瑶的声音像浸在温水里的棉花，软乎乎的。
他下意识伸手去接，指尖刚触到玻璃杯壁的微凉，指腹却先一步蹭到了她的手。
那触感软得像团刚蒸好的糯米糕，带着点温热的肉感，不是刻意的触碰，却像电流顺着皮肤窜上来，麻酥酥地钻进心里。
高笙离猛地缩回手，又觉得太刻意，只好攥紧了水杯，指节都微微颤抖。杯壁的温度明明刚好，他却觉得脸颊在发烫，连呼吸都乱了半拍。
抬眼时正撞见牛立瑶垂着的眼睫，她像是没察觉，指尖还在轻轻捻着衣角，耳尖却悄悄爬上了点粉。
“谢、谢谢。”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发紧，低头抿了口温水，水的清甜里，好像还混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甜。
今天下午是陈老先生来送最后一帖膏药。
“这药敷完，就能像常人一样走了。”老人看着他腿上淡去的疤痕，“但要记住，走路不光靠腿，还得靠心。慢慢来，不要着急。”
高笙离忽然明白，这段时间治好的不仅是他的腿。那些被困在轮椅上的日夜，那些对着旧照片发呆的晨昏，其实都是在和过去的自己较劲。
而此刻，当他能稳稳地踩着地面，才真正懂得，所谓重生，不是回到从前的样子，而是带着伤痕，依然有勇气走向前路。
房间里的空调风悠悠吹过，带着中药的味道，却吹不散两人之间那点骤然凝滞的空气。
高笙离握着水杯的手微微收紧，他偷偷抬眼，牛立瑶已经转过身去，正在整理桌角的杂物，可那微微蜷起的手指，还有肩头不易察觉的轻颤，都泄露了她的不自在。
“一会，我去餐厅里与爷爷他们一起吃饭，你早点休息吧，不用照顾我了。
“那、那我先回去了。”她的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脚步轻得像片羽毛。
高笙离没应声，只是望着她的背影，指尖还残留着那点柔软的触感，像沾了蜜糖，黏糊糊的，甜得人心头发慌。
他低头又喝了口温水，水滑过喉咙，却像把那点痒意带到了更深的地方。
刚才那一下，她是不是也慌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的心跳又不争气地快了半拍。
高笙离猛地灌了一大口温水，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头那点莫名的躁动。他用力闭了闭眼，指尖在杯壁上掐出几道白痕。
“冷静点，高笙离。”他在心里狠狠告诫自己，目光扫过外墙上“逸尊府”的标志，那烫金的字体像一记提醒。
他如今可是高辉集团的大少爷，以后会有喜欢自己的名媛淑女能从顶楼排到一楼，怎么会对牛立瑶这样的胖猪……
他喉结动了动，下意识避开那个不太礼貌的词，却还是忍不住。
她家在乡下，说话带着点土气，身体肥嘟嘟的，手也是圆滚滚的，肉乎乎的，和他习惯的那些精致完全沾不上边。
刚才那点心悸算什么？不过是意外的触碰罢了。
他松开紧握水杯的手，指腹上还残留着那点柔软的触感，却被他用力在裤子上蹭了蹭，仿佛要擦掉什么不该有的痕迹。
“别胡思乱想。”他低声对自己说，语气里带着点硬邦邦的自我警告，也许是太久没有接触女人了……
高笙离在轮椅上坐好，后背挺得笔直，只是落在前方的目光，却莫名有些涣散。
月光照在高笙离驱动的轮椅上，橡胶轮碾过地板，发出轻微而规律的声响。
很快他来到隔壁房间，月嫂正抱着五个月大的小七，小家伙穿着鹅黄色的连体衣，肉乎乎的小手正攥着自己的脚趾头玩得不亦乐乎。
听见轮椅声，他忽然停下动作，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随即朝着门口的方向绽开一个无齿的笑，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淌，很是可爱。
“高少爷，你来的正是时候，小七刚睡醒。”高阿姨轻声说道。
高笙离笑着点头，来到两人跟前，目光自始至终没离开儿子。
轮椅停稳的瞬间，小七突然“咿呀”叫了一声，小胳膊小腿扑腾着，像是要扑进他怀里。
高笙离的心一下子软得像棉花。他伸出右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儿子温热的脸颊，小家伙立刻循着触感凑过来，用额头蹭着他的掌心，软乎乎的胎发扫过皮肤，带着淡淡的奶香味。
“爸爸来了，想爸爸吗？”他低声说着，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指尖顺着小七的眉眼滑到下巴，那里藏着个浅浅的梨涡，笑起来时尤其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