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走在前面，猎隼1号跟在后面。两人穿过一片倒塌的铁皮棚，脚底踩着碎玻璃和锈渣，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风从断墙缝里钻出来，吹得人脖子发凉。
林峰没说话，眼睛扫着两边的建筑。他刚激活了那个叫“全能机械师”的系统，脑子里多了不少东西。现在他看一栋房子，不像普通人那样只看屋顶塌没塌，而是能一眼看出承重墙有没有裂、地基是不是松动。
他停下脚步，抬头看前方一栋低矮的厂房。屋顶是完整的，墙也没倒，门口挂着一块歪斜的招牌，写着“老赵机修铺”五个字，漆都掉了大半。
“就这吧。”他说。
猎隼1号看了看：“看起来还能遮雨。”
林峰走过去推门，门被什么东西顶住了，只能开一条缝。他侧身挤进去，里面堆满了报废零件，油污满地，角落里有个生锈的工具柜，上面落了一层灰。
他走到窗边，扒开挡着的废料，让光线照进来一点。屋子里总算看清了。墙上还挂着几张旧图纸，桌上有半杯冷掉的机油。
“结构没问题。”林峰回头对刚进来的猎隼1号说，“能当临时维修点。”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声咳嗽。
一个穿着油腻工装裤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把扳手，眉头皱成一团：“你们是谁？干嘛的？”
“路过。”林峰说，“想找地方落脚，顺便修台机器。”
男人冷笑：“落脚？这地方又不是招待所。想白住？没门。”
林峰没争辩，问：“你是不是有台发电机坏了？”
男人一愣：“你怎么知道？”
“闻出来的。”林峰指了指墙角那台老旧机组，“烧焦味挺重，线路短路了吧？”
男人哼了一声：“你知道有什么用？修了三天都没修好。换了三组线圈，转子还是不转。”
“让我看看。”
“别闹了！”男人摆手，“你穿得跟逃难的一样，懂什么机修？”
林峰不说话，走过去蹲下，打开机组外壳。他闭眼一瞬，系统自动启动——【机械诊断眼】开启。
视野里立刻浮现出内部结构图：红色标记出现在转子磁极位置，旁边弹出提示：【磁极老化导致磁场失衡，建议更换或退磁重充】。另一处黄标显示：【b3接线柱短路，绝缘层碳化】。
他睁开眼，伸手进去摸了两下，掏出一段黑乎乎的电线头。
“这里短路了。”他扔在地上，“转子也不是坏，是磁性衰减。你只要拿退磁器过一遍，再充磁就行。”
男人瞪着他：“你说得轻巧，退磁器早坏了。”
林峰站起来：“我能修。”
“你？”男人上下打量他，“你有工具吗？有备件吗？有电吗？”
“都不需要。”林峰说，“只要三十分钟。”
男人盯着他看了五秒，忽然笑了：“行啊，你要真能修好，我不但让你住三天，还管一顿饭。”
“不用饭。”林峰说，“租这铺子，三天，用修机抵租金。”
男人一拍大腿：“成交！要是修不好，立马滚蛋！”
林峰卷起袖子就开始干。他拆开退磁器外壳，发现是控制板上的继电器烧了。他从一堆废件里翻出一个类似的替换上去，接线，通电测试。
“嗡”一声，退磁器恢复工作。
他把转子拆下来，放进退磁槽，运行三十秒，再用充电模块重新激发磁场。接着换掉短路的线路，装回机组。
按下启动按钮。
机器“轰”地一声响，风扇转动起来，指示灯由红转绿。
男人嘴巴张得老大，绕着机组走了两圈，伸手摸了摸散热口：“真……真行了？”
“负载也能带。”林峰说，“你可以接灯或者焊机试试。”
男人二话不说，拉了根线接上台灯。灯亮了。
他猛地转身，看向林峰的眼神完全变了：“你这手艺……不是一般人啊。”
“现在可以住了吗？”
“住！当然住！”男人搓着手，“我叫老赵，这铺子是我的。你叫啥？”
“林峰。”
“林师傅，以后叫我老赵就行。”老赵热情起来，“这三天随便用，水电不限！就是晚上别弄太大动静，隔壁住人。”老赵瞅了瞅猎隼1号，还给了林峰一个你懂的眼神。
“谢了。”林峰点头
老赵临走前还特意搬来两箱备用灯泡和一组插线板：“万一再出问题，随时找我。”
门关上后，林峰长出一口气，转身对猎隼1号说：“接下来，轮到你了。”
猎隼1号靠墙站着，能量波动依旧不稳定。她点点头：“我尽量配合。”
林峰打开工具柜翻找，里面乱七八糟塞满了扳手、钳子、螺丝刀。他一件件拿出来检查，有些还能用，有些已经磨损变形。
他正低头整理，忽然听见头顶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
他抬头看，声音来自通风管道口。那是个方形铁管，盖子松了一半，里面有轻微震动。
“不对劲。”他说。
他搬来一张凳子站上去，伸手把通风盖掰开。一股灰尘扑下来，呛得他咳了两声。
借着窗外光亮往里看，管道深处有个小东西卡在那里，半个身子露在外面。银灰色外壳，翅膀折损，摄像头蒙着灰，尾部连着一根细线，连到一个小电池模组上。
是个微型机娘。
林峰伸手进去，小心翼翼把她掏出来。她只有巴掌大，躺在他手心里像一只受伤的机械鸟。
“还有心跳。”他感觉到核心在微弱跳动。
他把她放在工作台上，用放大镜看损伤情况。系统自动扫描：
【目标：蜂鸟41号（微型侦查机娘）】
【状态：能量枯竭，左翼断裂，信号接收器堵塞，核心冷却系统停滞】
【建议：接入低功率充电，清理杂质，更换支撑架】
林峰从废料堆里找出一个小型保温箱，接上稳压电源，调到最低档。他把微型机娘放进去，插上充电线。
几分钟后，她的眼睛微微闪了一下。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娇软的声音从箱子里传出来：
“……救……我？”
林峰凑近：“醒了？”
小机娘艰难地动了动脑袋，摄像头对准他：“是你……把我……拉出来的？”
“是我。”林峰说，“你在管道里卡了多久？”
“记不清了……任务失败……跌进来……一直出不去……”她的声音断断续续，“能量……耗尽……以为……要死了……”
林峰看了眼系统读数：【核心温度回升，能量恢复中，预计两小时后可进行基础对话】。
“别说话了，先充电。”他说。
小机娘却坚持开口：“谢谢你……我叫蜂鸟41号……我可以……帮你……盯梢……巡逻……任何事……我都愿意做……”
林峰笑了笑：“你现在连翅膀都抬不起来，还盯什么哨。”
“但我能听！能看！我能偷数据！能潜入！”她努力让自己听起来有用，“只要你修好我……我就当你的眼睛！”
林峰没回答，只是轻轻合上保温箱的盖子。
他转头看见猎隼1号正静静看着这一幕。
“你也累了。”他说，“靠那边休息，等我把工具整理完就开始给你检修。”
猎隼1号轻轻点头，挪到墙边坐下，双手抱膝，像个人类女孩一样安静。
夕阳从破碎的玻璃窗斜照进来，光柱穿过空气中的尘埃，落在工具台上。林峰蹲在地上翻找螺丝刀，耳边传来保温箱里那个小小的声音：
“林峰～明天我能飞起来吗？”
他回头看了眼箱子里微微发亮的核心，轻声说：
“能，只要零件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