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什么？”
沈文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难以置信。他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高途刚才叫的不是“沈总”，而是他的名字。
高途被他那副像是中了大奖的样子看得有些不自在，脸颊微微泛红，眼神也有些闪躲，小声嗫嚅道：“沈文琅……怎么，不喜欢？”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沈文琅连忙表态，一把抓住高途的手，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高途，你再叫一遍好不好？就叫‘文琅’，就两个字，听起来多亲切。”
他得寸进尺地晃了晃高途的手，像个撒娇要糖吃的孩子。
高途的脸颊更红了，像熟透了的苹果。他能感受到沈文琅掌心的温度和那份抑制不住的喜悦，心里又软又有些无措。他轻轻挣了挣被握住的手，没挣开，便低下头，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说：“别……别得寸进尺。”
这简单的五个字，没有指责，反倒像是带着点无可奈何的纵容。
沈文琅的期待瞬间落空，像被扎破了的气球，脸上的笑容垮了一半。但他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反正高途已经愿意叫他名字了，这就是最大的进步！他立刻换上一副满足的笑容，紧紧握着高途的手不放。
“那说好了，以后你都要叫我的名字，在家里不要总是沈总沈总的了，多生疏啊”沈文琅看着高途逐渐发红的耳尖，心里开心的不行。
……
自从上次那顿不算完美的早餐得到高途的肯定后，沈文琅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彻底爱上了为高途洗手作羹汤的感觉。
从前，沈文琅还嘲讽过花咏一个Enigma居然会为了盛少游钻进厨房煲汤煮饭。如今他才真切体会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吃下自己亲手做的饭菜，那份满足和幸福是任何商业成功都无法比拟的。
他不再满足于简单的粥品和煎蛋。线上处理完工作就视频连线米其林大厨请教，更是把家里的厨房当成了实验室，从法式甜点到中式煲汤，五花八门地尝试。身上的西装革履渐渐换成了舒适的家居服，指尖偶尔还会沾染上面粉或酱汁，可他乐在其中。
而高途，也在沈文琅这股热情感和高浓度安抚信息素的双重滋养下，发生了显着的变化。
那些因误会和疏离而紧锁的眉头，如今舒展了许多。整个人不再像从前那样紧绷和戒备，眼神里多了几分柔和，偶尔还会对沈文琅的笨拙操作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身体状态更是好了不少，由于信息素紊乱症导致的孕期恶心和乏力减轻了许多，脸色也红润了起来。虽然两人之间一些更深层的过往心结还未完全解开，但至少在当下，这份安稳和陪伴让他感到了久违的松弛。
这天傍晚，沈文琅系着围裙，看着空荡荡的冰箱，转头对靠在沙发上看书的高途说：“高途，家里没什么菜了。要不要陪我一起去趟超市？你看看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不会的我马上学。”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期待，像个等待被批准的孩子。
高途抬起头，看了看沈文琅。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了沈文琅这样围绕着他转。他合上书，点了点头，声音依旧轻柔：“好。”
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比孕早期好太多了，出去走走也无妨。
超市里人来人往，灯火通明。沈文琅推着购物车，亦步亦趋地跟在高途身边，像个尽职尽责的保镖兼助理。
高途走到生鲜区，看着新鲜的蔬菜和水果，手指在上面轻轻拂过，认真地挑选着。沈文琅则在一旁，手里拿着个小本子，高途指什么，他就记什么，时不时还会凑过去问：“这个西兰花怎么做你喜欢？清炒还是蒜蓉？”
高途仔细挑了两盒草莓和一盒蓝莓，放进购物车里，又拿起一个苹果闻了闻：“这个苹果看着不错。”
“你喜欢就好。”沈文琅凑过去，闻了闻高途手里的苹果，“确实挺香的。要不要我再去买几个橙子？补充维生素c，对宝宝好。”
不等高途回答，他就兴冲冲地跑向橙子摊位，精心挑选了几个皮薄汁多的橙子，还不忘用手掂一掂重量，确保每个都沉甸甸的。
高途看着他忙碌的背影，心里一阵暖意。曾经那个连酱油和醋都分不清的男人，如今为了他和孩子，不仅学会了做饭，还知道怎么挑选新鲜的食材，甚至能说出每种水果的营养价值。这种细微的变化，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他心动。
两人走到生鲜区，高途看着新鲜的鱼虾，犹豫了一下：“要不要买点虾？清蒸虾挺好吃的，也有营养。”
“好啊。”沈文琅立刻应道，转身就想叫服务员帮忙称，却被高途拉住了。
“我自己挑吧。”高途笑着说，“我妈以前教过我，挑虾要看虾须和虾壳，虾须完整、虾壳有光泽的才新鲜。”
他蹲下身，认真地挑选着虾，手指在虾身上轻轻捏了捏，动作熟练又温柔。沈文琅站在他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超市的灯光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他的头发软软地贴在额前，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像一只蝴蝶停在上面。
沈文琅看得入了迷，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拂去了高途额前的一缕碎发。
高途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抬起头，正好对上沈文琅温柔的眼神。他的脸颊微微泛红，小声说：“你干什么呢？这么多人看着。”
沈文琅却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更温柔了：“看你好看。”
周围的人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有人好奇地看了过来。高途的脸更红了，连忙低下头，假装继续挑虾，心里却像揣了一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沈文琅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心情大好，也蹲下身，帮他一起挑虾：“我也学学，以后就能帮你挑了。”
两人蹲在摊位前，头挨着头，一起挑选着新鲜的虾。偶尔有眼神交汇，都会忍不住笑出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蜜气息。
购物车渐渐满了，里面大多是高途爱吃的，和一些对孕妇有益的食材。沈文琅看着这些，心里盘算着接下来几天的菜谱，脸上又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
高途挑了几个色泽红润的西红柿放进购物袋，刚要转身，目光却不经意间扫过了旁边的货架。
那是一排专门摆放进口零食和营养品的货架。而货架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着几盒包装精美的蓝莓干。
高途的动作顿住了。
他记得，小晴从小就最喜欢吃蓝莓干。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每次他考试考得好，妈妈奖励他的零花钱，他都会攒下来，买一小包蓝莓干，偷偷塞给因为身体不好不能经常出门的妹妹。那酸甜的味道，几乎是小晴童年里最深刻的零食记忆。
后来小晴生病住院，胃口一直不好，他还特意托人从国外买了这种进口的蓝莓干，小晴每次吃都能多吃几口饭。
想到这里，高途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泛起一阵酸涩。
他多久没给小晴打电话了？好像……已经有大半个月了。
他不敢告诉小晴自己辞职了，更不敢告诉她自己怀孕的事。他怕小晴担心，怕她在病床上还为他操心。
可是，高途越是这样想，心里就越愧疚。小晴那么依赖他，肯定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了。说不定，小晴还在为他担心，以为他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沈文琅注意到高途的异样，放下手里的本子，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高途回过神，摇了摇头，眼神却依旧停留在那盒蓝莓干上。他伸手拿起一盒，指尖摩挲着包装上的图案，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上一次给小晴打电话，已经是大半个月前了。”
沈文琅写字的手顿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盒蓝莓干。他立刻明白了什么，心里也跟着一沉。
“我从辞职，跟她说我要出去出差，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了。”高途的声音低了些，带着深深的愧疚，“她身体一直不好，肯定会很担心我。”
高途把那盒蓝莓干放进购物车里，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也是时候该跟她坦白我怀孕了。一会儿买完菜，你能不能把我送到医院？”
“我陪你一起上去。”沈文琅立刻说道。
“不要。”高途却摇了摇头，拒绝得很干脆。
他看着沈文琅，眼神认真：“我还没有跟小晴讲过我怀孕的事，今天是想先自己跟她说。你跟着我过去算怎么回事？”
高途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而且以你的性格，如果小晴问起孩子的父亲，或者说些什么不好听的话，你肯定会马上告诉她孩子是你的。我不想让小晴生着病，还一下子受到那么大的冲击。”
沈文琅皱了皱眉，他确实是这样想的。他恨不得立刻向全世界宣告高途和孩子是他的。但他也明白高途的顾虑，小晴是高途妹妹，高途希望用自己的方式去坦白。
最终，沈文琅还是妥协了，只是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甘：“那好吧。我送你到楼下，在车里等你。有任何事，立刻给我打电话，我马上上去。”
高途看着他明显有些委屈的样子，心里软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