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他去刘老五家。”县尉对衙役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
刘老五家还冒着烟，一片狼藉。
烧黑的木头横七竖八地堆着，地上全是积水和黑灰。
林凡没急着往里走，站在门口观察四周。
“李二狗他们说，当晚是入室抢劫，对吗？”林凡问。
县尉点头：“李二狗招了，说本来想偷点东西，被刘老五发现了，才动的手。”
“那他们是从哪进的屋？”林凡又问。
衙役指着一边被烧得漆黑的土洞：“李二狗说是从这儿翻进来的。”
林凡走过去，蹲在窗洞边，用手扒开地上的黑灰，仔细摸索着。
“这里有脚印。”他指着几个模糊的印记，“不止一个人，看大小和深浅，有两个是年轻人，体重不轻，还有一个……好像是个高个子，脚印更深，步子也大。”
县尉让人用东西把脚印拓下来，果然和李二狗以及他两个同伙的体型对得上。
“这说明李二狗没撒谎，他们确实从这儿进来的。”县尉说。
“但他们没杀刘老五，也没放火。”林凡补充道，“他们以为人死了，肯定慌慌张张就跑了，哪会仔细处理现场？
更不会放火，那不是引火烧身吗？”
“那放火的是谁？勒死刘老五的又是谁？”县尉追问，他现在越来越觉得林凡的话有道理。
林凡没直接回答，走进屋里，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虽然烧得厉害，但还能看出大概的布局。
他走到原本放桌子的地方，扒开一堆烧焦的木头，捡起一块没烧透的木板。
“这上面有划痕。”林凡指着木板上几道深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刮过，而且是新的。”
他又在旁边的地上摸索，找到一枚掉在灰烬里的铜扣子，上面还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
“这扣子，看着像是屠户常穿的那种粗布衣服上的。”林凡举起来给县尉看，“咱们县里，就李屠户的铺子最大，他三弟就是李二狗。”
县尉的眼睛猛地瞪圆了：“你是说……李屠户？”
“可能性很大。”林凡点头，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李二狗他们抢劫被发现，打晕刘老五后跑了。
刘老五醒过来，知道是李二狗干的，肯定去找李屠户。
他知道李屠户护短，又贪财，八成是想威胁李屠户，要银子，不然就报官抓李二狗。”
“李屠户脾气暴躁，被刘老五这么一逼，肯定火了。”林凡继续分析，“他跟着刘老五回了家，俩人起了争执，李屠户一时冲动，就用麻绳勒死了刘老五。
杀了人他怕被发现，就放了把火想毁尸灭迹。”
“至于那枚扣子，”林凡掂了掂手里的铜扣，“估计是拉扯的时候从李屠户衣服上掉下来的，他自己没发现。”
县尉听得心头发紧，这推测环环相扣，合情合理，比之前的线索靠谱多了！
“来人！”县尉大喊一声，声音都带着颤，“去把李屠户给我抓来！仔细搜他的住处，看看有没有粗麻绳和少了扣子的衣服！”
衙役们应声就跑，速度比平时快了好几倍。
林凡站在一片狼藉的屋子里，长长地舒了口气。
后背的伤还在疼，但心里那块压了好几天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他看向县尉，眼神平静：“大人，这样算不算……自证清白了？”
县尉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年轻的庄稼汉一点都不简单。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算！要是查实了，你不仅清白了，还立了大功！”
阳光从烧毁的屋顶照进来，落在林凡身上，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金光。
他笑了笑，笑得很轻，却带着一股子释然。
总算……能对得起那些相信他的人了。
县尉的人出了衙门，李屠户的铺子就炸了锅。
“官爷！这是咋了？凭啥抓我哥？”李屠户的婆娘叉着腰堵在门口，唾沫星子横飞，“我哥可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你们别冤枉好人！”
“让开！”领头的衙役懒得跟她废话，伸手一推，“李屠户涉嫌杀人放火，县尉大人有令，带他回衙门问话！”
铺子里头，李屠户正磨刀呢，听见动静提着刀就冲了出来：“谁敢动我？！”
刀锋闪着寒光，吓得围观的人往后缩了缩。
衙役们却没怕，抽出腰间的铁链子：“李屠户，你想拒捕？”
李屠户的手哆嗦了一下，握着刀的指节泛白。
他婆娘还在旁边哭喊：“哥！你快说啊！不是你干的对不对？”
“闭嘴！”李屠户吼了一声，眼神乱飘，“我……我没杀人！”
“没杀人？那跟我们回衙门说去！”衙役上前就要锁他。
“别碰我！”李屠户猛地挥刀，铁链子被劈得“哐当”一响。
这一下彻底把衙役惹火了，几个人一拥而上，按住胳膊的按住胳膊，扯腿的扯腿，没几下就把他按在了地上，铁链“咔嗒”锁了个结实。
“搜！”领头的衙役一声令下，其他人冲进后屋。
没一会儿，就有人举着根粗麻绳跑出来：“头儿！找到了！这绳子上还有点黑灰！”
又有人拿着件短褂子出来：“这件衣服少了颗扣子！”
李屠户瘫在地上，脸白得像纸，嘴里还嘟囔着：“不是我……真不是我……”
围观的人炸开了锅。
“我的天，李屠户看着挺壮实，咋能干出这种事？”
“前几天刘老五死了，我就觉得不对劲，原来是他下的手！”
“怪不得李二狗敢那么横，有他哥撑腰呢！”
衙役拖着李屠户往衙门走，他婆娘跟在后面哭哭啼啼，一路撒泼打滚，引来更多人围观。
县衙里，林凡正坐在牢门口的石头上，看着天上的云。
县尉走过来，把一碗水递给他：“喝口吧。”
林凡接过来，咕咚咕咚灌了大半碗，抹了抹嘴：“人抓着了？”
“抓着了。”县尉蹲在他旁边，“绳子和衣服都搜出来了，跟你说的对上了。”
他看林凡的眼神变了，带着点佩服：“你咋想到是他的？”
林凡笑了笑：“猜的。李二狗是他弟，出了事他肯定得掺和。刘老五那种人，见钱眼开，不趁机敲一笔才怪。
李屠户脾气暴，被人逼着要钱，急了啥都干得出来。”
“倒是通透。”县尉点点头，“等会儿审他，你也去听听？”
林凡摇摇头：“不了，我就想赶紧出去，小婉和青禾该担心了。”
县尉没再劝，起身往大堂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