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刚停，铁门又动了。
陈昭回头，门缝被风吹开一条线，外面楼梯间空荡，刚才那道划痕还在。他没再出去，而是转身走回天台中央，从背包侧袋抽出铜钱剑，蹲下身在北角红斑周围画了个圈。灰光一闪，地面浮起一层薄雾，像是水汽，但不散。
系统提示在识海弹出：【微型结界已布，干扰源屏蔽中】
他闭眼，掌心贴地，官印纹路发烫。数据流涌入脑海——血咒残留物仍在吸收阴气，成分未变，但活性比刚才上升了0.1%。这不是死阵，是活的，等着被唤醒。
“得看它怎么画的。”他睁开眼，铜钱剑尖点地，顺着红斑边缘慢慢移动。符纹歪斜，不像正规道法，更像某种古老仪式的手笔。线条断续处有凝结的颗粒，他用指甲刮了一点，放在鼻下闻。
没味。
但指尖开始发麻。
他立刻甩手，把残渣弹开。系统警告跳出来：【接触性毒素预警，建议隔离处理】
李阳靠在楼梯口喘气，脸色发白。“这地方……太冲了，我头要炸了。”
“你别过来。”陈昭站起身，把铜钱剑插回侧袋，掏出朱砂袋往李阳脚边撒了一圈，“坐下，别乱动。”
李阳扶着墙滑下去，手撑着膝盖干呕。“不是说鬼都怕朱砂吗？怎么这儿反而更难受？”
“这不是普通鬼气。”陈昭盯着那片红斑，“是血咒，拿人血、骨头粉和铁屑混的。朱砂压不住，只会激它反应。”
话刚说完，地面那层薄雾突然抖了一下。
他立刻后退两步，右手按住背包带。系统界面刷新：【检测到灵波残留，时间锚定：昨夜两点十三分至两点四十七分】
眼前景象扭曲，一道半透明人影出现在红斑旁。
是个女人，穿深色长袍，戴面具，蹲在地上用手指蘸着什么东西画画。动作很稳，每一笔都压得很实。她身后背着一个布包，肩头露出一截铃铛链子。
影像只持续了几秒就碎了。
“有人半夜上来画的。”陈昭低声说，“不是学生，也不是校工。敢在这种地方动手，至少懂点门道。”
李阳抬头：“你能看清脸吗？”
“戴着面具。”他走近红斑边缘，蹲下查看符纹连接点，“而且……她用的是活祭材料。人血不是随便能弄到的，骨粉得烧透磨细，金属碎屑还得选生铁。这不是一时兴起，是准备了很久。”
他伸手摸了下地面接缝处，指腹蹭到一点硬壳状物质。剥下来一看，像干掉的血痂，但中间夹着一根黑丝。
“头发？”李阳凑过来看。
“不是。”陈昭捏着那根丝线对着月光，“太直，也没毛鳞片。像是……织进去的线。”
系统提示：【发现附灵纤维，携带微弱执念波动】
他收进随身小布袋里。
刚站起身，系统又震了一下：【警告：三秒前检测到窥视波动，方向——东南侧水箱后方】
陈昭立刻转头。
那边立着两个老旧水箱，锈迹斑斑，缝隙里堆着落叶。风没动，可其中一堆叶子滑了下来，像是被人碰过。
“有人在那儿。”他说。
“谁？”李阳紧张地抓住栏杆。
“不知道。”陈昭把李阳往楼梯口推了推，“你待在这儿，别出来。”
“那你呢？”
“我去看看。”
他沿着天台边缘绕过去，脚步放轻，左手按住官印位置。每走一步，识海里的感知范围就扩大一分。这是系统给的“阴司通幽”能力，能把意识铺开，像网一样扫过空间。
靠近水箱时，空气变得沉。
他停下，闭眼。
灰瞳浮现，视野里泛起淡雾状轨迹，从水箱缝隙延伸出来，一路向东栏杆而去。像是有人走过留下的气息残影，断断续续，但方向明确。
他顺着这条看不见的路走过去。
东栏杆外就是宿舍楼顶，两栋楼间距不到五米。他抬头看，对面屋顶边缘有一块瓦片翻了过来，露出底下黑色防水层。
就在这时，南面夜空掠过一道影子。
他猛地抬头。
一个女人站在宿舍楼顶边缘，白衣红带，头戴破旧巫冠，背对着月亮。风掀起她的衣角，露出腰间挂着一枚青铜铃，表面刻着扭曲纹路。
她站着没动，像是在看这边。
陈昭往前一步，手已经摸到铜钱剑柄。
女人忽然转头。
虽然隔得太远看不清脸，但他感觉到她在看自己。
下一秒，她抬脚，跃下楼沿，身影瞬间消失在黑暗里。
“操！”李阳在后面喊，“她跳了？！”
“不是跳。”陈昭盯着那片空地，“是下去了，有东西接住了她。”
他快步回到栏杆边，探身往下看。下面是十六楼，正对一处绿化带，树丛茂密，夜里根本看不清有没有人落地。
系统提示：【目标脱离监测范围】【血咒活性上升0.3%，建议尽快干预】
他握紧手中铜钱剑，忽然发现剑柄有点滑。
低头一看，掌心渗了汗。
刚才绕行时蹭到了红斑边缘，现在整只手都有点发痒，像是被蚊子咬过。他甩了甩手，从背包里翻出湿巾擦了擦，又抹了点朱砂粉。
“你怎么样？”李阳问。
“没事。”他把剑收回侧袋，“但她留了东西。”
他走向东栏杆最外侧，那里有根锈蚀的铁条弯了出来。一根红色丝带缠在上面，打了个死结，末端断裂，像是被人扯断的。
他取下来，触感冰凉，布料很旧，但没破。翻过来时，内侧有一小块暗褐色污渍。
系统提示：【物品携带微弱灵韵，疑似施术者随身信物】【污染等级：轻度】
“她本来系在这儿的。”陈昭看着丝带，“后来急着走，没解开，直接扯断了。”
“所以她是故意留下线索？”李阳声音发颤。
“不。”他摇头，“她要是想留线索，会放更明显的东西。这可能是意外，也可能是……来不及。”
他把丝带收进布袋，和那根黑丝放在一起。
李阳扶着栏杆站起来：“我们现在怎么办？报警？还是找保安？”
“没用。”陈昭看向宿舍楼方向，“监控坏了，也没人会信。而且……这不是普通的案子。”
“那是啥？”
“血咒阵眼已经埋下了，差一个引子就能激活。她来这儿不止一次，昨天是补最后一笔，今晚可能是来确认状态。如果我没出现，她可能还会动手。”
“你是说……她还会再来？”
“不一定来天台。”他望着远处教学楼群，“但她一定还会在校园里活动。这个阵需要多个支点，天台只是其中之一。”
李阳咽了口唾沫：“那我们……守着？”
“先不急。”他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十七分。她刚才出现的时间比影像记录晚了一个小时零三分钟。节奏变了，说明计划被打乱了。”
他想起张教授说的话。
“周家少爷……让我养小鬼……”
周鸿虽然跑了，但他的布局还在继续。张教授只是棋子，血咒的布置者也可能是另一枚棋子。甚至……那个女人，也不一定是主谋。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
她认识这所学校，熟悉地形，能在禁地自由进出，还能避开所有常规监控。要么是校内人员，要么就是长期潜伏在外围。
“你还能走吗？”他问李阳。
“能。”李阳点点头，“就是头晕，休息一会儿就行。”
“好。”他拍了下对方肩膀，“你先回安全区，去一楼大厅等我。我把这儿清理一下，再做个标记。”
“你要干嘛？”
“留个饵。”他说着，从背包里取出一张黄纸符，是谢必安教的简易招灵符。他咬破指尖，在符纸上画了个小圈，滴了滴血。
血珠落在纸上，没有晕开，反而微微颤动。
他把符纸压在红斑边缘一块石头下，只露出一角。
“她要是真在意这个阵，一定会回来查。”
说完，他走向楼梯间铁门。
李阳跟在后面，走了几步忽然停下：“等等。”
“怎么了？”
“你刚才说……她腰上有铃铛。”李阳皱眉，“我好像在哪见过那种样式。”
“哪儿？”
“考古课上。”他努力回想，“上周讲商周祭祀，老师放幻灯片，有个出土的青铜铃，和你说的那个很像，挂在殉葬巫女身上。”
陈昭脚步一顿。
他立刻调出系统记忆库，输入关键词：**巫女 铃铛 商周 祭祀**
片刻后，一条冷门资料跳出：【江城西山遗址曾出土“镇魂铃”，据传为古代通灵者所用，现藏于校博物馆三层特展区】
他盯着那行字。
博物馆就在主楼隔壁。
而特展区的钥匙，只有几个老师和周婉能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