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欧式挂钟，时针不偏不倚地指向了十点半。刘毅然推开家门，一股混合着家具木质清香和冰冷空气的味道扑面而来。他轻轻带上门，隔绝了门外楼道里昏黄的声控灯光，也仿佛隔绝了外面那个喧嚣而又模糊的世界。
他靠在玄关的墙壁上，微微喘了口气。年近五十，身体机能确实在不可逆转地走下坡路。年轻时，通宵达旦如同家常便饭，第二天依旧能精神抖擞地投入新的工作。如今，仅仅是晚归了这么一会儿，一股深彻骨髓的疲惫感便如潮水般涌来，太阳穴也隐隐作痛，像是有一根细弦在那里不紧不慢地拉扯着。他换下皮鞋，踩在冰凉光滑的瓷砖地板上，脚步声在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空洞。
家里果然如预料般冷清。女儿刘亦书读大学后选择了住校，只有周末才会回来，给这个家带来短暂的青春活力和欢声笑语。而妻子李红霞……刘毅然的视线扫过空荡荡的客厅，沙发靠垫摆放得整整齐齐，茶几上纤尘不染，一切都符合李红霞对家居环境一丝不苟的要求，却唯独缺少了那份属于“家”的、暖融融的生活气息。这种冷清，并非仅仅是声音上的缺失，更像是一种无形的、沉甸甸的东西，压在心口，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他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些无谓的感伤。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温水，一口气喝下。温水划过喉咙，稍稍缓解了身体的干渴，却无法滋润内心那片莫名的焦躁。他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然后径直走向浴室。
热水从花洒中倾泻而下，氤氲的水汽迅速弥漫开来，模糊了镜面，也暂时模糊了现实。温热的水流冲刷着皮肤，带走了部分疲惫，却冲不散盘踞在眉宇间的凝重。
匆匆洗完澡，换上舒适的棉质睡衣，刘毅然走到客厅，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已经是深夜，屏幕上要么是冗长的家庭伦理剧，要么是喧嚣吵闹的综艺回放，还有不停滚动字幕的午夜新闻。他机械地切换着频道，目光却没有焦点，那些闪烁的画面和声音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根本无法进入他的大脑。最终，他烦躁地按下了关闭键，客厅瞬间重新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车辆驶过的声音，更添几分孤清。
“睡吧，明天还有一堆事情要处理。”他对自己说，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微弱而无力。
就在他准备转身走进卧室时，大门处传来了钥匙插入锁孔的细微声响，紧接着是门锁转动的“咔哒”声。
刘毅然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门被推开，李红霞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包臀连衣裙，勾勒出依旧窈窕的身段，手里提着的那个标志性的LV手包，在玄关暖黄的灯光下泛着柔润的光泽。她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妆容，只是眉眼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倦怠，或许是工作劳累所致？刘毅然在心中冷笑。
“老公，你还没睡呢？”李红霞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调整过的轻柔，听起来似乎与往常无异，但刘毅然却敏锐地捕捉到其中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心虚？“今天单位事太多了，几个项目赶在一起，所以晚了一点。”
她将手包随手放在玄关的柜子上，然后开始脱外套，接着是连衣裙。动作间，成熟女性丰腴白皙的胴体在灯光下一览无余，曲线玲珑，保养得宜。若在以往，刘毅然或许会心生涟漪，但此刻，他看着这具曾经无比熟悉和迷恋的身体，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那些不堪的画面，一股混合着恶心、愤怒和悲哀的情绪猛地涌上心头，让他瞬间兴致全无，甚至感到一阵反胃。
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的单音节：“哦。”
李红霞似乎并未察觉丈夫的异常，或者说，她刻意忽略了那份冷淡。她抱着换下来的衣物，径直走向浴室，语气依旧自然：“你先进去睡吧，我冲个澡就进来。”
听着浴室门关上的声音，以及随即响起的哗啦啦的水声，刘毅然站在原地，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水声潺潺，此刻听在他耳中，却仿佛带着某种嘲讽的意味。是在洗去奔波一天的尘埃，还是在试图冲刷掉某些不为人知的痕迹？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
他默默走进卧室，躺在那张宽大却感觉异常冰冷的双人床上。黑暗中，他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模糊的轮廓，睡意全无。各种念头像失控的野马在脑海中奔腾。要不要现在就摊牌？直接问她，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那个男人是谁？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对待这个家？
这个念头极具诱惑力，几乎要冲破喉咙。但很快，他又强行将其压了下去。不行，不能冲动。师弟陈墨的话在耳边响起，冷静而理智：“师兄，捉奸捉双，拿贼拿赃。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还不够直接，贸然摊牌，只会打草惊蛇。她若矢口否认，甚至反咬一口，我们就会陷入被动。必须沉住气，拿到铁证。”
是啊，铁证。没有确凿无疑的证据，所有的指控在擅长言辞和表演的李红霞面前，都可能被轻易化解，甚至扭曲成自己对她的不信任和逼迫。到时候，场面只会更加难堪，而真相，或许会永远石沉大海。
“捉奸在床……”刘毅然在心里反复咀嚼着这四个字，一股屈辱和无力感再次席卷而来。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需要用这种古老而丑陋的方式，来验证妻子的忠诚。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试图平复翻江倒海的心绪。保持理智，必须保持理智。为了最终的真相，也为了……或许还有一丝渺茫的、对方能迷途知返的期望？他自己也说不清。
在纷乱繁杂的思绪中，疲惫终于战胜了精神的煎熬。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但睡眠很浅，仿佛漂浮在意识的表层，任何风吹草动都能将他惊醒。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红霞推门而入，她轻轻地躺下靠在刘毅然的身边，她抱着老公，或许是心里有愧吧。
但此刻，刘毅然紧闭着双眼，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僵硬起来。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尖啸：“这个肮脏的女人！她刚刚从别的男人怀里回来，现在却用可能被别的男人碰过的嘴唇和手来碰我！”一股强烈的排斥感让他几乎想要立刻推开她。
“他妈的！”他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她去和别的男人鬼混，满足了，回来还要我继续‘服侍’她？把我当什么了？免费的替补？还是她用来掩饰心虚、维持表面和谐的工具？”
然而，人类的生理反应有时并不受理智和情感的完全控制。
一种阴暗的、带着强烈报复意味的想法，如同毒蛇般从心底最幽暗的角落钻了出来。“管她呢！”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叫嚣，“既然她送上门来，凭什么要便宜她？你不是精力旺盛吗？不是在外面玩不够，回来还要索取吗？好，那我就满足你！”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迅速占据了上风。所有的犹豫、挣扎、甚至那一丝残存的不忍，都被这股强烈的报复欲冲刷得一干二净。一番温存后，两人都意兴阑珊。
李红霞累得几乎虚脱，瘫软在床上一动不动，浑身像是散了架。缓了好一会儿，她才用带着满足后慵懒和一丝沙哑的嗓音小声说道：“谢谢你，老公。”她的语气中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或许是出于愧疚，或许只是想缓和一下刚才过于激烈的气氛。
刘毅然心中冷笑更甚。谢谢？舒服？他只觉得无比讽刺。他闭上眼睛，用尽可能平淡，甚至带着一丝疏离的语气回应道：“早点睡吧。”再多说一个字，他都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
李红霞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她确实累坏了，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精神上也感到一种莫名的耗竭。回来之前，她确实和孙正亦缠绵了许久。面对丈夫时，心底那份愧疚感是真实存在的，因此她才想通过亲热来弥补一下，寻求一点心理上的平衡与安慰。可她万万没想到，平日里温和甚至有些沉闷的丈夫，今晚会如此“生猛”，仿佛变了一个人。这两个男人，似乎都没怎么顾及她作为女人的感受，只将他们自己的情绪和欲望倾泻而出。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没过多久，她也沉沉睡去，甚至来不及去细细品味丈夫那声“早点睡吧”背后隐藏的冰冷。
第二天早上，还不到八点，窗外天色已经大亮。刘毅然率先醒来。他几乎一夜无眠，眼底布满了血丝，头痛欲裂。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没有惊动身旁仍在熟睡的李红霞。镜子里映出一张憔悴而紧绷的脸。
他没有吃早餐的胃口，只是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更清醒一些。然后换上衬衫西裤，拿起车钥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家。
清晨的交通略显拥堵，刘毅然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眼神却锐利如鹰。他直接开车到了单位。停好车，走进办公大楼，他刻意调整了一下呼吸和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与往常无异。
他先去了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快速浏览了一下今天的新闻和内部舆情简报。果然，关于王建明的那点负面报道，经过一夜的发酵，似乎已经被更多无关紧要的娱乐新闻和社会热点所覆盖，网络上相关的讨论也少了很多。看来，孙正亦和高建良他们雇佣的水军，以及动用的人脉关系，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他们大概以为风波已经平息，一切尽在掌握。
刘毅然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平息？这才刚刚开始。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小巧如纽扣、却功能强大的微型摄影和监听设备，紧紧攥在手心，金属外壳硌得掌心生疼。他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向孙正亦的办公室。
敲门，得到允许后，他推门而入。
孙正亦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端着茶杯，悠闲地看着窗外的景色。见到刘毅然，他脸上露出惯常的、带着几分居高临下意味的笑容：“小刘啊，这么早？有事？”
“孙老，早。”刘毅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我看了下舆情，关于王建明的那件事，好像平息了不少？”
孙正亦呵呵一笑，摆了摆手，语气轻松：“没事了，一点小风波而已，已经摆平了。下面的人办事还是得力的，舆论嘛，引导一下就好了。”他那副志得意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情，刺痛了刘毅然的神经。
刘毅然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办公室角落的那个花架，上面摆着一盆长势旺盛的红掌，碧绿的叶片衬托着鲜红的佛焰苞，十分醒目，只是枝叶确实有些过于茂盛，显得有些凌乱。
“那就好，孙老办事，我们自然是放心的。”刘毅然附和着，随即话锋一转，指着那盆红掌说道，“孙老，我看您这盆红掌长得是真好，就是这枝叶有点太凌乱了，影响美观和通风。要不，我帮您修剪一下？我闲暇时就爱捣鼓这些花花草草，还算有点心得。”
孙正亦闻言，略显惊讶地挑了挑眉，随即笑容更盛：“哦？小刘啊，你还有这一手？没想到你还是个雅致人。”他显然没有起疑，只觉得这是下属的一种讨好和拉近关系的方式。
“谈不上雅致，就是一点个人爱好，打发时间，也算是……做个护花使者吧。”刘毅然面上带着谦和的笑，语气如常地说道。然而，在他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却在疯狂地咒骂：“你个道貌岸然的老王八！糟蹋了我的‘花’，害得我头上一片绿油油！现在，我就来当这个‘修剪’你的人！”
他接过孙正亦递过来的园艺剪刀，走到花架前，装模作样地开始修剪那些过于突出的枝叶。他的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真的在精心打理这盆植物。剪刀发出细微的“咔嚓”声，几片多余的叶子飘落下来。
他一边修剪，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密切关注着孙正亦的动静。机会很快就来了。孙正亦大概是觉得看他修剪无趣，也可能是真的口渴了，便转过身，走到饮水机旁去接开水。
就是现在！
刘毅然的心脏猛地一跳，动作却快如闪电。他借着身体的遮挡，迅速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微型设备，巧妙地、轻轻地将其塞进了红掌植株茂密根系与土壤交界处的茎秆缝隙之间。那里阴影浓重，又有枝叶遮挡，不凑近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异常，只会以为是一小块不小心溅上去的营养土或者植株本身的附着物。
做完这一切，他不动声色地继续修剪了两下，然后放下剪刀，退后一步，装作欣赏自己的成果。
“孙老，您看，修剪了一下，是不是精神多了？层次也出来了。”刘毅然语气轻松地说道。
孙正亦端着水杯走回来，随意瞥了一眼，敷衍地点点头：“嗯，不错，是清爽了些。小刘有心了。”
“应该的。”刘毅然谦逊地笑了笑，随即找了个借口，“那孙老您忙，我那边还有几份文件要急着批，就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孙正亦挥挥手，注意力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茶杯和电脑屏幕上。
刘毅然转身，快步离开了孙正亦的办公室。直到走出那扇门，回到走廊上，他才感觉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后背竟然惊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立刻拿出手机，给师弟陈墨发去了一条早已编辑好的短信：“已放置，确认信号。”
几乎是在短信发出的瞬间，远在数百公里之外的港城首府，一栋守卫森严、环境清幽的别墅内，地下密室中。
陈墨和许墨云正围坐在一套精密的电子设备前。屏幕上清晰的实时画面传输了过来——正是孙正亦办公室内的景象！角度略微仰视，正好能将孙正亦的大半个办公桌以及他常坐的位置囊括在内。甚至连孙正亦此刻端着茶杯，看着电脑屏幕时，下巴上那几根稀疏的胡须，都看得一清二楚。同步传来的，还有他轻微的咳嗽声和鼠标点击声。
“信号清晰，画面稳定，音频接收正常。”陈墨熟练地检查着各项参数，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师兄那边得手了。”
许墨云，这位年纪轻轻却已显露出不凡魄力和智慧的女子，此刻正凝视着屏幕上那个道貌岸然的身影，眼神锐利如刀。她轻轻吁出一口气，但眉头并未完全舒展。
“陈叔叔，这次多亏了您和师兄的鼎力相助。”许墨云的声音清脆而冷静，“有了这个‘眼睛’和‘耳朵’，我们就能掌握孙正亦大量的活动信息和人际往来。我相信，顺藤摸瓜，未来我们一定可以把A市这张最大的保护伞，连根拔起！”
陈墨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一辈，却心思缜密、魄力过人的“大小姐”，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大小姐足智多谋，又能如此娴熟地综合运用现代化技术手段和传统的人脉资源，因势利导，定能成功。”
“陈叔叔，您过奖了。这离不开大家的共同努力。”许墨云微微颔首，随即神色一正，切入下一个议题，“还有一个紧要的事情，需要您立刻着手安排。关于王建明这边，我们不能让火就这么熄了。需要您在国内的媒体圈，再点一把火，发表一篇更有冲击力、更能点燃民众愤怒的文章。这次，我们必须先拔出王建明这个毒瘤，看看孙正亦和高建良他们是选择‘弃车保帅’，壮士断腕，还是会为了保住他而硬扛到底，从而露出更多的马脚？”
陈墨自信地点点头，这对于掌控着“侠士堂”大量媒体资源的他来说，并非难事：“这个好办。就王建明那些烂事，尤其是结合梁红雨之前提供给我们的那些材料，足够写一篇让他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的重磅文章。只要舆论再次爆炸，形成强大的压力，迫使他被调查、进去（指警局或纪委），我想，以他的性格和处境，为了自保，迟早会把知道的事情都吐出来，包括孙正亦他们的。”
说完，他立刻在另一台设备上操作起来，开始联系相关的笔杆子和媒体渠道，同时不忘给师兄刘毅然回了一个代表“一切就绪，信号oK”的预设手势符号。
密室内的气氛严肃而凝重。许墨云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屏幕上那个似乎毫无察觉、依旧悠闲的孙正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想起了刘毅然，想起了那个可能被蒙在鼓里、或者正在痛苦中挣扎的家庭。
“陈叔叔，”她的声音低沉了一些，“关于刘亦书师妹，还有李红霞老师那边……我还是那个意思，在后续的行动中，如果可以，请尽可能地将对她们的伤害降到最低。刘亦书毕竟是我们学院的师妹，天真烂漫，不该被父母的恩怨牵连；李红霞……她当年也是我读大学时的辅导员，对我曾有教诲之恩。尽管她……走了弯路，但我还是希望，最后的结局，不要让他们母女太过难堪。”
陈墨闻言，脸上的轻松神色收敛了些，他叹了口气，眉头微蹙：“这个……大小姐，我明白您的善意。但是，您也知道，我们‘侠士堂’行事，虽以正义为旗，锄奸扶弱为己任，但很多时候，风暴一旦掀起，尤其是这种涉及权力核心和家庭伦理的丑闻，很难完全控制其波及的范围和造成的次生伤害。尤其是李红霞……她身处漩涡中心，恐怕……唉，我只能说，我会尽力在操作层面予以考量，但最终结果如何，实在难以保证。”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侠士堂”，作为雄鹰帮下属的重要堂口之一，其成员主要由那些怀有济世理想和正义之心的知识分子构成。他们或居于庙堂之上，或身处各类关键组织之中，利用自身的职位和影响力，为帮内探听消息、监督时弊、甚至在某些关键时刻引导舆论、拨乱反正。这些年来，大夏国能够保持大体上的天下太平、吏治相对清明，与“侠士堂”成员们在暗处无声的监督与努力，确实不无关系。然而，执行正义的过程，往往也伴随着无奈和牺牲。
许墨云默然。她明白陈墨说的是事实。有些代价，或许是无法避免的。她再次将目光投向监控屏幕，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冰冷。
她伸出手，拿起放在旁边茶几上的一根精致的鸡毛掸子——那似乎是她思考时习惯把玩的物件。她用掸子细长的柄端，精准地点在显示屏上孙正亦那张看似和蔼实则虚伪的脸上，然后缓缓地、坚决地做了一个横向切割的“杀”的动作。
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然后，她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勾勒出一抹冰冷而自信的弧度。那笑容中，有对敌人的蔑视，有对胜利的渴望，也有一种属于年轻掌控者的、运筹帷幄的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