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美姬的成功，让整个“神殿计划”指挥中心，彻底化作了一片狂欢的海洋。
这意味着，他们那条在黑暗中摸索的技术路线，是完全正确的。
华夏，已经掌握了那把能够批量“制造”超凡者的黄金钥匙。
赵美姬在巩固境界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冲进了为她准备的顶级闭关室。
她要趁着那股道韵感悟尚未消散，一鼓作气，真正凝聚出属于自己的“三昧真火”，为冲击金丹期，打下最无可动摇的根基。
而秦政，却连一丝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他几乎是被一群双眼冒着绿光的科学家和高级将领，用最恭敬的姿态，“架”进了最高级别的会议室。
“秦政顾问！离火大道验证成功！下一个，坎水大道！必须是坎水大道！”
“还有震雷、巽风、坤地……蒙展那小子已经等得快疯了！”
“我们军方急需兑金大道的锋锐！‘兵魔’机甲的武器系统升级方案已经等了三个月！”
“艮木大道的生机造化，一旦用于临床，我国人均寿命将迎来质的飞跃！”
一张张因狂热而涨红的脸，一句句充满无尽渴望的请求，像潮水般向秦政涌来。
秦政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他向后重重靠在椅背上，抬起一只手，声音沙哑地打断了这片沸腾的声浪。
“停。”
一个字，让整个会议室瞬间死寂。
秦政的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眼神里是无法掩饰的疲惫。
“各位，在讨论如何‘造神’之前，能不能……先让我当个人？”
他苦笑了一下。
“复制一个离火大道，几乎将我的神魂抽成了一张纸，这还是因为美姬的道基与我高度亲和。”
“剩下的九个大道，每一个都来这么一次？”
秦政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语气变得冰冷而清晰。
“我恐怕等不到嬴政出关，就要先一步为国捐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这番话，如同一桶冰水，从每个人的头顶浇下。
所有人都被那前所未有的巨大成功冲昏了头脑，下意识地将秦政视作了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神只宝库。
他们忘了，这座宝库的基石，是一个会疲惫、会损耗、会死亡的，人。
刘振国脸上的狂热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愧疚与后怕。
“秦政同志，是我们……是我们太急功近利了。”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你的神魂安全，是‘神殿计划’的最高优先级，是绝对的红线！”
李将军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也沉了下来，重重点头。
“没错，饭要一口一口吃。我们差点犯了颠覆性的错误！”
秦政这才松了口气。
他就怕这群人被胜利的曙光彻底烧坏了脑子，把他当成生产队的驴一样往死里用。
“而且，还有一个更致命的问题。”
他揉着发胀的眉心，抛出了第二个重磅炸弹。
“我们现在有了一块‘离火真经’晶体，可然后呢？只有赵美姬一人能用。这些晶体对基础和天赋有要求。”
“就算我拼了命，把剩下九块晶体都复制出来，也无非是让蒙展、孙苗他们这些天选之子受益。能达到天赋要求的人根本就不够。”
“这不叫‘批量制造’，这叫‘精英定制’！”
秦政的语气陡然严厉。
“用堪比核武库的战略资源，去培养区区十个人？各位，这种性价比，对于我们整个文明的战力提升，作用有，但不大！”
“这根本不是我们想要的未来！”
这个问题，比秦政的神魂损耗更像一盆绝望的冰水。
是啊。
他们光顾着高兴能复制“道”了，却忘了能承载“道”的“人”，才是真正的瓶颈。
“难道……就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白教授失神地低语，满脸愁容，“如果不能实现量产，‘神殿计划’的意义，将大打折扣。”
整个会议室，从狂热的顶峰，瞬间跌入了冰冷的谷底。
就在这片压抑的沉默中，一个清冷的男声响了起来。
角落里，一直埋头计算着什么的方以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钻进了牛角尖。”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方以岑站起身，走到巨大的电子白板前，手指在上面轻轻一划，一个巨大的金字塔结构图浮现出来。
“我们总想着，如何把‘大道’完整地复制下来。”
“但‘大道’是什么？是宇宙的终极法则，是最高维度的信息集合体。用三维物质世界的任何载体去承载它，本身就是一种降维碾压，就像妄图把太平洋装进一个玻璃杯。”
“灵气晶体，无非是一个材质更坚固、容量更大的‘杯子’，但它终究还是个杯子。”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既然装这些大道需要足够符合要求的杯子，那么我们找到那些杯子就行了。”
方以岑的手指，在金字塔巨大的塔身上，画了一个圈。
“大家说说，构成这些大道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没有让任何人回答，直接公布了那个颠覆性的答案。
“是知识！”
“是人类文明几千年来，用语言、文字、公式所描述和传承的一切基础！”
“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历史、哲学……或者是我们最近才有所了解的玄学，这些本质上来讲都是知识！”
“而学习知识自然是要看天赋，还要有足够的时间，。”
“秦政顾问，”他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秦政，“我想问你，是不是越高深的内容，学习消耗的时间就越多？”
“的确是，如果不是真的天赋独一无二，那越往后走就需要更多的时间。”
“所以，问题来了。”
方以岑的手指，在白板上重重一点。
“我们不缺人，从这些人找打合适的杯子应该也不是难题，但我们不能只为这些人服务，我们不能成为精英阶层的缔造者，我们要的人人如龙。”
“既然知识灌输的技术基本成熟，那么我们能不能讲这些技术用在基础知识上。”
他话音刚落，一位负责材料学的女研究员猛地站了起来，声音因激动而尖锐。
“可以！方总师，理论上绝对可以！”
“这样我们的孩子就可以节省下大量的时间，这些富裕的时间可以让他们在修炼路上走的更远，虽然不能让他们都达到巅峰，但是让他们享受到时代红利是绝对可行的！”
轰！
这个话题，比刚才成功复制“离火大道”，更让刘振国和李将军感到灵魂都在颤栗。
如果说“大道晶体”是只能存放于发射井里的战略核武器。
那这种能惠及全体国民的技术才是至高真理！
“你的意思是……”刘振国的嗓音已经彻底变形，他死死盯着方以岑，仿佛在确认一个神迹。
“我的意思是，”方以岑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名为“文明野心”的疯狂光芒，“我们可以把整个九年义务教育，甚至高中、大学的所有基础学科，全部‘灌’进这种芯片里！”
“想象一下！”
“一个孩子，从六岁起，就算为了安全，每年只接受一次知识灌输。到他十八岁成年时，他已经不费吹灰之力地掌握了我们这个时代，所有最尖端的科学知识！从微积分到量子力学，从基因工程到相对论！”
“我们能硬生生为一整代人，节省出十二年的学习时间！”
“这十二年，用来干什么？”
方以岑的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癫狂的弧度。
“用来修行！”
“用来推广已经成熟的‘玄甲炼体术’和简化版的引气法门！我们将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最大规模的超凡天赋筛选！”
“到那时，我们得到的，将不是一个、两个被选中的天才。”
方以岑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那个壮阔的未来。
“而是一整代！”
“一整代，在起跑线上，就超越了我们所有人的——超凡预备役！”
“这，才是真正的，属于我们整个文明的，全民飞升！”
方以岑的这番话，如同一道贯穿天地的惊雷，在小小的会议室里炸响。
所有人都被他描绘的那个未来，震撼到失语，甚至忘记了呼吸。
良久。
李将军才从那巨大的冲击中挣脱出来，他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喉结，用无比干涩的嗓音，问出了那个最冰冷，也最现实的问题。
“全民修行……”
“灵气的消耗，能量的供应……那将是一个我们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
“我们……付得起这个代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