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脑……” “方舟计划”……
这两个词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林曦的心头，带来一种远比面对千军万马更深沉的压力。
他站在已化为焦土的洼地边缘，看着那仍在冒着袅袅青烟和跳跃着零星电火花的巨大深坑，脸色沉静，目光却锐利如鹰。
“老师，您刚才说的‘主脑’和‘方舟计划’……”凯瑟琳走到他身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她是个聪明的学生，从林曦凝重的神色和那“仲裁者”临死前泄露的只言片语中，嗅到了远超局部冲突的阴谋气息。
“这和G.E.L.F.有关？难道我们一直信任的官方组织内部……”
云瑾也凑了过来，用短刃拨拉着脚边一块烧焦的电路板，撇撇嘴：“我就说那些穿白大褂的没几个好东西！整天神神秘秘的，指不定在背后搞什么名堂！林曦，咱们是不是被当枪使了？”
林曦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仔细扫描着这片废墟的每一个角落，试图从残骸中寻找更多线索。
同时，他分出一部分心神，感应着微光界。刚才强行放逐爆炸空间，消耗虽大，但微光界在吸收了部分逸散的空间波动和那个“仲裁者”容器残骸中蕴含的奇特科技能量后，似乎又稳固了一丝，对空间能量的承载上限也有所提升。
“G.E.L.F.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林曦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有像之前‘磐石’前哨站那样，恪守职责、维护秩序的部分；也有像‘摇篮项目’那样失控的疯狂；而现在，我们又遇到了这个隐藏在更深处的‘方舟计划’。”
他顿了顿，看向两位同伴，“信任需要基石，但当基石本身出现裂痕时，盲目信任便是愚蠢。”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云瑾性子急，直接问道。
“杀回G.E.L.F.总部，找他们当家的问个明白？”她这话带着几分莽撞，却也代表了她最直接的想法。
凯瑟琳则相对冷静：“老师，我们没有确凿证据，仅凭一个改造体临死前的话，恐怕难以取信于人，反而可能打草惊蛇。而且，如果‘方舟计划’真的在G.E.L.F.内部拥有极高的权限和隐藏力量，我们贸然行动，很可能陷入被动。”
林曦赞许地看了凯瑟琳一眼：“说得对。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信息，是能揭开‘方舟计划’面纱，找到‘主脑’所在的铁证。”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废墟，“这个地方，虽然核心被毁，但我不信没有留下任何数据存储设备，阿瑟·克劳福德作为首席科研官，他的个人终端或者实验室的本地服务器，或许还保存着关键信息。”
他的神识集中扫描那片曾经托举容器的区域，以及周围几个相对完整的建筑结构。
很快，他在一处半塌陷的、似乎是实验室的区域下方，感知到了一个被高强度合金保护着、仍在发出微弱能量信号的设备。
“找到了。”
他走到那片废墟前，日曜之力微微吞吐，将覆盖在上面的碎石和扭曲金属轻易推开，露出了下方一个银灰色的、约行李箱大小的密封箱体。
箱体表面有着复杂的接口和指示灯，其中一个指示灯还在顽强地闪烁着微弱的绿光。
“这东西看起来挺结实，刚才那么大的爆炸都没坏。”云瑾好奇地凑过来。
“这是高强度数据存储单元，通常用于保存最重要的研究数据和日志，自带独立能源和物理防护。”凯瑟琳辨认出来。
“看来这就是‘仲裁者’，或者说阿瑟·克劳福德博士的‘黑匣子’。”
林曦伸出手，指尖金光流转，轻轻按在箱体的加密锁上。
强大的神识如同破解密码的万能钥匙，瞬间侵入其内部结构。
箱体发出“嘀”的一声轻响，严丝合缝的盖板缓缓滑开。
里面并非想象中的硬盘阵列，而是一块晶莹剔透、内部有无数光点流动的奇异水晶。
“灵犀晶核？”凯瑟琳有些惊讶。
“他们用这种高维信息载体作为存储介质？这技术……”
她话音未落，那晶核似乎感应到了外部接触，内部的光点骤然加速流动，一道无形的信息洪流猛地爆发出来，试图强行涌入距离最近的林曦的识海！
这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预设的、强制性的信息灌输或……侦察！
“小心！”凯瑟琳和云瑾同时惊呼。
林曦眼中厉色一闪，冷哼一声：“窥探我？你也配！”
他甚至没有动用空间法则，只是识海中精神力凝聚的“神识太阳”微微一震，一股更加磅礴、更加精纯、带着一丝法则威严的神识之力反冲而出！
“轰——！！”
无声的碰撞在精神层面炸响！
那数据洪流如同撞上了铜墙铁壁，瞬间被震得粉碎、倒卷而回！晶莹的晶核表面甚至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纹！
然而，就在数据洪流被击溃的刹那，一个冰冷、宏大、非男非女、仿佛由无数个体意识汇聚而成的合成声音，直接在三人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种俯瞰众生般的漠然：
“识别：异常个体林曦。能量层级：洞虚门槛。法则亲和度：极高。威胁等级：最高优先级。”
“识别：个体凯瑟琳·温莎，个体云瑾。关联度：高。威胁等级：次级。”
“方舟计划，不容阻碍。交出‘钥匙’，皈依秩序，是尔等唯一生路。”
这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压迫感，仿佛是整个世界的意志在发声。
“主脑？”云瑾下意识地握紧了短刃，赤离也发出威胁的低吼。
凯瑟琳也是心神剧震，厉声质问：“你就是‘主脑’？‘方舟计划’到底是什么？你们为什么要捕捉导师？”
那宏大的声音继续响起，无视了凯瑟琳的提问，仿佛只是在陈述既定事实：“抗拒，即等于毁灭。数据已收录，清算程序……启动倒计时。”
声音戛然而止，如同从未出现过。
那块灵犀晶核也彻底黯淡下去，变成了一块普通的石头。
洼地中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声。
三人的脸色都无比凝重。
“它……它刚才是在跟我们说话？”云瑾有些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直接在我们脑子里响起来？这算什么？”
“是某种超远距离、高维度的精神信息投射技术。”林曦感受着那残留的精神波动。
“这个‘主脑’，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麻烦。它似乎能通过特定的信息节点，直接进行跨空间通讯甚至……施加影响。”
凯瑟琳忧心忡忡：“它说‘清算程序启动倒计时’……这意味着，它已经将我们锁定为必须清除的目标，并且很快就会采取行动？”
“恐怕是的。”林曦看着手中碎裂的晶核。
“它通过这次接触，收集了我们的数据，尤其是我的。下一次来的，就不会是‘仲裁者’这种半成品了。”
他抬起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能穿透云层，看到那隐藏在未知之处的“主脑”。
“不过，它也暴露了一些东西。”林曦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它很在意‘钥匙’，甚至可以说，‘方舟计划’的核心，很可能就与‘钥匙’有关。而且，它并非全知全能，它需要‘数据’，它依赖于‘秩序’和‘计算’。”
“那我们……”凯瑟琳看向林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林曦将碎裂的晶核随手丢开，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锐利。
“它想清算我？正好，我也需要一块足够分量的磨刀石，来彻底磨砺我的洞虚之境！”
“在它找上门之前，我们得先给它准备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