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
小型神殿。
洛羽站在巷口，靠着墙，大口喘气。
汗水混着血顺着下巴往下滴，在地上烧出一个个焦黑的小坑——那是体内金色和暗红能量混乱对撞的残留，连汗液都带着腐蚀性。
他抬手擦了把脸，手背蹭掉一层皮，血肉模糊。
【生命值：1%】
【能量储备：0%】
【警告：宿主器官衰竭加剧，心脏负荷217%，肺部出血，肝脏功能下降63%】
【建议：立即停止活动，否则将在15分钟内死亡】
草。
洛羽盯着那行字，嘴角扯出一个苦笑。
十五分钟。
够了。
他抬头，视线穿过昏暗的巷子，落在那栋白色建筑上。
神殿。
不大。
两层楼高，白色的墙体在夜色中泛着惨白的光，像一座坟墓。金色的十字架矗立在屋顶，在月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寒芒。
门口站着圣殿骑士。
很多。
洛羽数了数——十二个。
全副武装，长矛、盾牌、铠甲一应俱全，铠甲反射着月光，像十二座移动的金属堡垒。
站位很规整。
太规整了。
三人一组，分成四个小队，呈扇形分布在神殿门口，封锁了所有进出路线。这不是普通的守卫配置，而是专门针对突袭的防御阵型。
莱恩蹲在他身边，压低声音。
“不对劲。”
洛羽点头。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尝试感知周围的能量波动。
神圣能量。
很浓。
浓得不正常——不是普通圣职者祈祷时的那种柔和光辉，而是某种更高阶、更暴烈的能量，像烧红的烙铁藏在水面下，随时会爆发。
他睁眼，声音低沉。
“里面有埋伏。”
莱恩脸色一变。
“多少？”
“至少五个天使。”
洛羽说，眼神扫过神殿的每一扇窗户。
“低阶的，但数量够了。”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而且……他们在等我。”
莱恩咬牙。
“那怎么办？”
“撤？”
洛羽转头看他，眼底全是暴戾的杀意。
“不撤。”
“进去。”
莱恩愣住。
“你疯了？”
“你现在生命值只剩1%——”
“我知道。”
洛羽打断他，声音很轻，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
“所以我要在死之前，多杀几个。”
他转头看向角落里的林恩。
林恩低着头，双手紧紧握着，指节泛白，整个人像一尊雕塑，只有肩膀在微微颤抖。
洛羽盯着他，声音冰冷。
“你被利用了。”
林恩猛地抬头，眼眶通红，像兔子。
“什……什么意思……”
“神殿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你妹妹。”
洛羽说，每个字都像刀子。
“他们只是用她当诱饵，引我们进去，然后——”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一网打尽。”
林恩脸色惨白，嘴唇剧烈颤抖。
“不……不会的……”
他摇头，声音在颤。
“他们答应过……”
“圣职者说主神从不食言……”
“圣职者说的话你也信？”
洛羽冷笑，那笑容带着嘲讽和怜悯。
“那些杂碎的承诺，连狗屁都不如。”
他站起来，整个人晃了一下，差点摔倒，但死死撑住墙，强行稳住身体。
“但你妹妹应该还在里面。”
洛羽说，声音低沉。
“神殿不会这么快杀她——他们要留着她，确保你继续合作。”
他转头看莱恩。
“你带卡尔他们从侧面进。”
洛羽说，声音很轻，但带着命令的味道。
“找到地牢，救人。如果发现不对——”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锋利。
“立刻撤。别管我。”
莱恩皱眉，眼底闪过挣扎。
“那你呢？”
洛羽咧嘴，那笑容很狰狞。
“我正面进。”
“吸引火力。”
莱恩脸色一变。
“你疯了？”
“你生命值只剩1%！能量储备是0！”
他声音都破了，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
“你这样冲进去——会死的！”
洛羽拍拍他肩膀，力气很小，像随时会倒下。
“那就让他们以为我快死了。”
他说，眼底闪过一丝狠辣。
“然后——反杀。”
莱恩盯着他，沉默了两秒。
“你活着出来。”
他说，声音很重，每个字都像誓言。
“我们还欠你命。”
洛羽笑了。
“知道。”
莱恩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卡尔等人。
“走。”
一行人消失在巷子深处，脚步声渐渐远去。
只剩洛羽和林恩。
洛羽站起来，踉跄了一下，扶墙。林恩连忙上前想扶，但被他推开。
“滚开。”
洛羽盯着神殿，深吸一口气。
体内的力量在暴动——金色和暗红像两条发狂的巨蟒，在经脉里疯狂撕咬、对撞，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
【警告：能量冲突加剧】
【宿主经脉承受力：12%】
【建议：停止所有能量调动】
洛羽盯着那行字，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停？
老子要是能停，早就停了。
他迈步，走向神殿。
脚步很慢，每一步都在晃，像喝醉了的酒鬼。但没停。
地面被踩出一个个血脚印，血印冒着青烟,散发着焦臭味。
门口的骑士看到他，愣住。
然后——举起长矛。
“站住！”
领头的骑士吼道，声音在夜色中格外刺耳。
“禁止靠近！”
洛羽没理，继续走。
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每一步都很沉重，像踩在鼓面上。
骑士脸色一变。
“最后警告！”
他声音拔高，长矛指向洛羽心脏。
“再靠近——杀无赦！”
洛羽抬头，盯着他。
眼底全是杀意——那不是普通的愤怒，而是某种更深层的、更本质的暴戾，像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决定拖所有人一起下地狱。
“你们抓了一个女孩。”
他说，声音很轻，但带着压不住的暴戾。
“我来接她回家。”
骑士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那笑声带着嘲讽和轻蔑，在夜色中回荡。
“你就是那个异界来的杂碎？”
他说，声音里全是不屑。
“听说你很能打，听说你杀了三个天使。”
他顿了顿，笑得更欢。
“但现在——你看起来快死了。”
洛羽咧嘴。
“是啊。”
他说，声音虚弱得可怕。
“快死了。”
“所以——”
他眼底闪过一丝疯狂。
“在死之前，多杀几个。”
话音刚落。
他动了。
速度不快——甚至可以说很慢，比平时慢了至少三倍。但——
够了。
骑士还在冷笑，还没来得及反应——
洛羽已经冲到面前。
一拳轰出。
没有金色能量，没有暗红能量，只是纯粹的拳头——但拳头包裹着一层诡异的血色薄膜，那是燃烧生命力凝聚的最后力量。
砰——
拳头砸在骑士脸上。
头盔炸裂，碎片像弹片一样四射，割破周围骑士的脸。
骑士的头以诡异的角度扭曲，整个人倒飞出去，砸在墙上。
墙壁龟裂，蜘蛛网般的裂纹迅速蔓延。
骑士滑落，脑袋耷拉着，脖子明显断了。
不动了。
其他骑士炸了。
“敌袭！”
“拦住他！”
长矛刺过来——十一根，密密麻麻，像一片金属森林。
洛羽侧身，躲开第一根。
但速度太慢了，第二根刺中他肩膀。
噗——
矛尖贯穿血肉，鲜血狂涌。
洛羽闷哼，咬牙。
抓住矛杆，用力一拉。
骑士失去平衡，被拽过来。
洛羽膝盖顶起。
砰——
顶在骑士腹部，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入耳，像踩碎一把干枯的树枝。
骑士吐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洛羽没松手，另一只手握拳，砸在他脸上。
又是一个骑士倒下。
【生命值：0.7%】
【警告：肩部贯穿伤，失血加剧】
洛羽踉跄了一下，单膝跪地。
汗水混着血往下滴，滴在地上，烧出一个个焦黑的小坑。
视野开始模糊，眼前一片金红交织的光,像看万花筒。
剩下的九个骑士围上来，长矛对准他，枪尖在月光下泛着寒芒。
领头的骑士冷笑。
“就这？”
他说，声音里全是轻蔑。
“还以为你有多强，原来只是个废物。”
洛羽抬头，盯着他，嘴角勾起一个笑。
那笑很诡异，带着某种疯狂的愉悦。
“是啊。”
他说，声音虚弱。
“废物。”
“所以——”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狠辣。
“你们就派这么点人？”
骑士愣住。
然后——
身后传来巨响。
轰——
神殿的侧墙炸开，碎石飞溅，烟尘弥漫。
一道身影从烟尘中冲出来。
莱恩。
手里握着短剑，剑刃上全是血——金色的血，那是天使的血。
卡尔跟在他身后，背上背着一个女孩。
女孩很瘦，瘦得皮包骨头，浑身是伤——手臂上、腿上、脸上全是鞭痕和烙印，有些伤口还在流脓，散发着腐臭味。
她脸色惨白得像纸，嘴唇发紫，眼睛紧闭，呼吸断断续续，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微弱的呻吟。
但还活着。
还在呼吸。
林恩看到她，愣住。
然后——
冲过去。
“妹妹！”
他声音都破了，带着哭腔，跪在地上，伸手想碰，但不敢——他怕一碰，那脆弱的身体就会碎掉。
女孩睁开眼，眼神涣散，花了好几秒才聚焦。
看到林恩，眼泪流下来。
“哥哥……”
声音很轻，轻得像要断气。
林恩哭了，眼泪止不住地流。
“对不起……”
他说，声音哽咽。
“对不起……是哥哥没用……是哥哥害了你……”
女孩摇头，虚弱地抬手，想擦他的眼泪，但手抬到一半就无力地垂下。
“不怪你……”
她说，声音虚弱得可怕。
“哥哥……活着……就好……”
洛羽站起来，踉跄了一下，但强行稳住身体。
他转头看骑士们。
骑士们慌了，阵型瞬间乱了。
“撤！”
领头的骑士吼道，声音在颤抖。
“快撤！通知神殿！”
但——
来不及了。
神殿的屋顶炸开。
轰——
碎石、木板、瓦片四散飞溅。
五道身影从烟尘中冲出来，翅膀展开，掀起狂风。
天使。
低阶的，但气势惊人。
他们悬停在半空，神圣能量在身体周围凝聚，形成一圈圈光环，像五个小太阳。
领头的天使俯视洛羽，眼底全是冷意和杀意。
“异端……”
他说，声音冰冷，带着高高在上的审判味道。
“你以为能逃？”
洛羽抬头，盯着他。
咧嘴。
那笑容很狰狞,但眼底全是疯狂。
“谁说我要逃了？”
他抬手，按在胸口。
金色和暗红的能量开始凝聚——很慢，很虚弱，像两条奄奄一息的毒蛇在挣扎。
【警告：宿主正在透支生命力】
【当前生命值：0.5%】
【能量储备：-3%】
【警告：心脏负荷已达极限，随时可能停跳】
洛羽盯着那行字，笑了。
草。
随时可能停跳？
那就——在停跳之前，多杀几个。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
体内的金色和暗红能量疯狂对撞，像两颗恒星碰撞，产生了毁灭性的能量。
但这次——
他没有压制。
而是引导它们融合。
金色代表圣骑士的神圣之力——温暖、治愈、守护。
暗红代表复仇者的恶魔之力——暴戾、吞噬、毁灭。
两种截然相反的力量,本不应该共存。
但现在——
在生命的最后关头——
它们融合了。
金红色的能量在洛羽掌心凝聚,形成一个篮球大小的光球。
光球表面跳动着电弧,散发着毁灭的气息,空气都被烧得扭曲。
天使们愣住。
“这……这是什么力量……”
领头的天使瞪大眼睛,眼底闪过恐惧。
“不可能……”
“神圣与堕落怎么可能融合……”
洛羽睁眼,盯着他。
“没什么不可能。”
他说,声音虚弱,但带着某种疯狂的愉悦。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杂碎……”
“从来不懂……”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狠辣。
“绝境中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话音刚落。
他扔出光球。
光球划破空气,速度不快,但带着压倒性的威势。
天使们想躲。
翅膀猛地扇动,试图散开。
但——
来不及了。
光球在半空中炸开。
轰——
金红色的冲击波疯狂扩散,像一朵绽放的死亡之花。
天空都被染成金红色。
三个天使被正面命中,翅膀瞬间烧成灰烬,铠甲融化,皮肤碳化。
惨叫声撕心裂肺,在夜空中回荡。
人还在空中就断气了,像三块烧焦的木炭,砸在地上,砸出三个深坑。
另外两个天使躲开了正面冲击,但还是被波及。
翅膀烧焦大半,铠甲龟裂,身上到处都是烧伤。
他们踉跄着落地,脸色惨白,眼底全是恐惧。
“怪……怪物……”
一个天使颤抖着说,声音都破了。
“这是什么力量……”
“这不是神明能赐予的……”
洛羽跪下。
【生命值：0.3%】
【能量储备：-8%】
【警告：宿主心脏停跳3秒】
【警告：器官衰竭加剧】
【建议：立即——】
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
洛羽大口喘气,汗水混着血往下滴。
视野一片金红,什么都看不清。
耳鸣。
眼前发黑。
但——
还活着。
至少——还没死。
莱恩冲过来。
“洛羽！”
他声音都破了,扶住他。
“你疯了！你都透支成这样了！”
洛羽咧嘴,那笑容虚弱但狰狞。
“还……还行……”
他说,声音哑得可怕,每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至少……没死……”
他抬头,看向神殿。
火光冲天——刚才的爆炸引燃了屋顶,火焰迅速蔓延,吞噬着白色的墙体。
墙壁坍塌,碎石砸落。
金色的十字架在火光中摇摇欲坠,然后——
轰然倒下。
砸在地上,断成两截。
洛羽笑了。
“走吧……”
他说,声音越来越轻。
“回家……”
莱恩咬牙,扶着他。
卡尔背着女孩。
林恩跟在旁边,眼眶通红,但没再哭——他紧紧握着妹妹的手,像握着全世界。
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中。
神殿还在燃烧。
火光映红半边天。
浓烟滚滚,遮蔽了月光。
那两个幸存的天使跪在废墟里,看着远去的背影,眼底全是恐惧。
“他……他到底是什么怪物……”
“那种力量……”
“连主神都……”
话没说完,一个天使突然吐血,整个人瘫软在地。
另一个天使连忙扶住他。
“你怎么了？”
“我……我的神格……”
天使颤抖着说,眼底全是绝望。
“被那股力量……腐蚀了……”
“我感觉不到主神的恩典了……”
“我……我要堕落了……”
话音刚落。
他身上的光辉黯淡下去。
翅膀开始脱落,羽毛一根根掉落,在空中燃烧成灰烬。
他惨叫,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像一条濒死的虫。
另一个天使看着这一幕,浑身颤抖。
然后——
展开残破的翅膀。
飞向天空。
飞向主神圣殿。
他要报告。
报告一切。
报告那个异界来的怪物——
已经强大到,连神明都要畏惧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