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裹着山里的凉，压得草叶都沉了些。
林默走在中间，虎妞拎着根木棍走左边，苏青攥着他的衣角跟在右边，三人往白天设陷阱的地方去。
“晚上走慢点，草里说不定有蛇虫。”
林默走几步就用木棍打打前面的草，确认没动静才往前，“陷阱离得近，别慌。”
苏青嗯了声，眼睛往四周瞟，夜里的山静得只剩脚步声，她有点紧张，攥着林默衣角的手又紧了紧：“虎妞姐，你说咱们能抓到吗？”
“肯定能，白天那脚印新鲜，长尾兔指定会来。”
虎妞手里的木棍敲了敲地面，声音在夜里传得清楚，“再说我跟爷爷学的法子，从没失手过。”
林默听着她们说话，心里想着正好趁这时候看看陷阱，顺便陪她们出来透透气，建了一下午墙，大家都累。
苏青这丫头平时活泼，可一到晚上就怯生生的，带她出来走走也好。
虎妞虽然胆大，但毕竟是个姑娘家，夜里独自进山他也不放心。
虽说之前没见着大猛兽，但夜里总归得防备，他跟来也能放心些。
只是这长尾兔，他之前也没见过几次，不知道虎妞设的陷阱管不管用。
没走多久，就到了第一个陷阱的位置。
草叶里传来轻微的响动，簌簌的，像是有东西在挣扎。
“有动静！”
苏青眼睛一亮，忘了紧张，甩开林默的衣角就往那边跑。
林默想喊她慢些，话还没出口，就见苏青猛地停住，接着尖叫一声，转身往他这边跑，直挺挺往他身上跳。
“姐夫！”
林默赶紧伸手接住，胳膊环住苏青的腰，她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腿还在抖。
少女的身子轻飘飘的，带着淡淡的汗味和草叶的清香。
他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得厉害，像只受惊的小鹿。
虎妞皱着眉走过去，弯腰拨开草，伸手提起陷阱里的藤蔓。
藤蔓下面挂着个灰扑扑的东西，尾巴又长又粗，正蹬着腿挣扎。
“抓到了，”虎妞拎起来看了看，“还挺肥，够咱们加个菜。”
苏青听见声音，才敢从林默胸口抬起点头，眼睛瞟了一眼，又赶紧缩回去，声音发颤：“哪……哪是兔子？这明明是大老鼠！”
林默这才明白，苏青是怕老鼠。
他看着虎妞手里的大老鼠，灰毛长尾，可体型比村里常见的老鼠大不少，肉质也不一样。
他心里有点哭笑不得，自己虽说也觉得这东西看着别扭，但没到怕的地步，没想到苏青这么怕。
林默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苏青，只能轻轻地拍着苏青的背，声音放软，“你看它比老鼠大，还长着兔牙，就是尾巴长了点。”
嗯，林默话也说不下去了，毕竟这东西，你说它是兔子，还不如说它是鸭子。
虎妞拎着长尾兔走过来，无奈地撇撇嘴：“这名称是林默哥说的，我可没说能抓到兔子。我只说设陷阱抓小野兽，这东西肉好吃就行。”
她晃了晃手里的猎物，“你看，多肥啊。剥了皮，用火烤一烤，撒点盐，香得很。”
林默没接话，只想着让苏青先下来。
“青儿，没事了，下来吧，就是个大老鼠，咱不碰它，它咬不到人。”
林默轻轻推了推她的腰，“咱们还得去看另外两个陷阱呢。”
苏青却摇着头，往他怀里又缩了缩：“我不下来……它看着吓人。”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看来是真的怕极了。
林默能感觉到她的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服，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
林默心里急，又没法硬把苏青推开，只能继续抱着她，心里盼着她能快点不怕。
他朝虎妞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把长尾兔拿远些。
虎妞会意，把猎物拴在腰间的绳子上，走到一边去了。
“那咱先去看另外两个陷阱，看完就回去，好不好？”
林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苏青点点头，还是没撒手。
林默只能抱着苏青往前走，胳膊有点酸，可更多的是尴尬。
到了第二个陷阱，草叶下也有动静。
虎妞走过去，很快也拎起一只田鼠，比刚才那只还肥。
第三个陷阱没让人失望，也抓到一只，就是小了点。
“三个都中了，不错。”
虎妞把三只田鼠拴在一起，拎在手里，“够咱们吃两顿了，不用再设新陷阱了，回去吧。”
林默嗯了声，抱着苏青往回走。
夜里没遮挡，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苏青挂在他身上的样子，看得清清楚楚。
虎妞跟在后面，时不时偷瞄一眼，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快到棚舍时，苏婉听见动静迎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件没补完的衣服。
“咋抱着青儿？出啥事儿了？”
苏婉问，目光落在苏青身上，见她还在抖，又看向虎妞手里的长尾兔。
虎妞把事情说了一遍，没等她说完，苏婉就莞尔一笑，伸手拍了拍苏青的背：“傻丫头，就是个田鼠，山里吃野果的，别怕了，都到家门口了。”
她的声音温柔，带着安抚的力量。
苏青这才慢慢松开手，从林默身上下来。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伸手摸了摸鼻子，转头看虎妞：“这东西得处理下，明天就能吃。”
他刻意避开苏婉的目光，假装在研究那几只长尾兔。
苏婉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点笑意，也没点破，只是拉着苏青的手往棚舍里走：“别怕了，进去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苏青嗯了声，跟着苏婉进去，脚步都有些虚。
苏蓝也赶紧跟进去，还不忘回头偷偷看了林默一眼，又赶紧转回去。
林默松了口气，心里想着刚才的插曲，有点尴尬，又有点说不清的滋味。
苏青的身子很轻，抱在怀里软软的，带着少女特有的温热。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赶紧摇了摇头，把这不该有的想法甩开。
虎妞跟在他旁边，小声说：“青儿就是怕老鼠，你别往心里去。”
林默点点头，夜里的风还在吹，棚舍里传来苏婉哄苏青的声音，还有丫丫的小呼噜，一切又恢复了之前的安稳。
刚才的小插曲，像是没发生过似的。
林默也朝棚舍看了一眼，里面传来苏婉轻柔的说话声。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他说着，心里却莫名有些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