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身体虽然好了，之前欠的一堆钱都没还。我和你阿公身子骨还好，能下地，不用担心。”
阿婆平时对钱的事十分计较。
之前帮人摘果子，约好的65块钱的工钱，那人少给了五块钱没给。她都要顶着太阳天，走上七八里路，去人家里亲自要。
可面对眼前这几张红钞票时，她丝毫不为之所动。
宋西太了解阿婆了，哪怕说自己身上有钱，阿婆也不会拿着这些钱。
她索性开口道：“行，阿婆，那我拿着回头买零食吃了。”
话音刚落，阿婆的手心盖在了那叠钱上，一秒卷走了红钞票。
“算了，还是我收着吧。你这孩子花钱也是个没轻没重的，随你阿公一个德行。”
老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吃着饭呢，有一种莫名其妙被老伴踹了一脚的感觉。
他嘴巴蠕动了两下，想说点什么，最后啥也没说。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老伴是大喇叭的脾性，他就得做哑巴，不然这饭桌上又得吵起来。
阿婆在炒鸡里翻出鸡腿，直接夹到了宋西碗里。
“这大鸡腿，专门没剁，快吃吧。”
一旁的宋南看到鸡腿眼睛又放光了，本来不想吃饭的，感觉吃饭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吃了两口，胃口就出来了。
她抓着筷子，满是油光的嘴，问：“阿婆，我的鸡腿勒？”
“小馋鬼。”阿婆嘴上是这么说，又翻出了另一个鸡腿，夹到了宋南碗里，“少不了你的，快吃吧。先吃不管，后吃洗碗啊。”
宋南听到这话，刚还闹着不想吃呢，立马加快了吃饭的速度，生怕自己是最后一个吃完的要洗碗。
宋西也是被这话，支配了很多年
所以每次吃饭跟打仗一样，就为了不洗碗。
她夹了块鸡肉放进嘴里，嚼了嚼。
自己家养的鸡，剁好了就能直接下锅炒，老姜和辣椒劲道十足，茶油的香气将鸡肉的好吃程度推上一个新高度。
毛葱头跟鸡肉更是绝配。
阿婆不时提两句，“这鱼干是你阿公前阵子在水库打的，自己晒干的，都弄的很干净。西西，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宋西又夹了几根鱼干，原本晒干的鱼干炒过之后，酥软了一些，和着青椒蒜苗，特别的下饭。
她喂了口饭，声音含糊但真情实感：“好吃！”
阿公看孩子们喜欢吃，自己也高兴，忙道：“好吃我回头再去打，多晒一些，你们可以带去县城吃。”
“好啊。”宋西从不会拒绝美味。
她往常就吃一碗饭，今天胃口是真吃开了，破天荒的吃了两碗。
吃到最后，撑得她站起来，肚子都胀得难受。
阿婆企图给她盛第三碗饭，“西西，再来点，要吃饱。”
宋西连忙护住自己的饭碗，“阿婆，我真吃饱了，吃不下了。平时晚上我都吃一碗的，今天的菜太好吃了，我都吃了两碗。”
阿婆看出来孙女这是真吃不下了，也不勉强，把饭盖在了旁边老伴的碗里，说：
“待会儿孩子们要洗澡，怕热水不够，你在灶上烧一些水备着。”
老头嘴里嚼着饭，点了点头，应了声：“嗯。”
吃完晚饭，外面的天彻底黑了下去。
阿婆把门打开，拎了把竹椅出去，手里拿着蒲扇，坐在檐廊下乘凉。
家里的电视机早几年就坏了，后来再也没买新的，阿婆说用不上。
老家只有一个洗手间，洗澡得轮流着来。
宋西先去洗了澡。
她搭车回来的时候，就浑身的汗，吃个晚饭更是粘的难受。
平时她在学校的时候，一桶水就能洗个澡。现在回老家她怕热水不够用，飞快就洗完了，头发也不用吹，用毛巾擦一擦，自然风干就行了。
宋西从浴室出来，右转就能看到大门。
阿公阿婆坐在那里，两个竹椅挨的很近。
宋南就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两只手搭在阿婆的身上，脑袋也靠了上去。
似是听到声响，阿婆回头，问了句：“西西，洗完了？热水够吗？”
宋西回道：“够了，这么热的天，洗澡也不用太烫的水。”
阿婆拿着蒲扇轻轻碰了碰宋南的脑袋，“等水再烧一会，你也去洗澡了。还有头，也要洗，在外面玩了一天，哎呦，都馊了。”
宋南不情愿的扭了扭身子，“阿婆，我能不能不洗澡？”
阿婆逗她：“不洗澡，想拿身上的皴，搓面条吃？”
宋南哼哼唧唧的不高兴。
阿婆的蒲扇拍在她的手背上，“牙齿痛？”
宋南被管教的不敢再哼唧了。
宋西搬了把椅子，坐过去，拉着她妹肉嘟嘟的小手，哄道：“你乖乖洗澡，姐姐明天送你去上学，好不好？”
宋南高兴的举起两只手，“好耶，姐姐，那你能不能放学也来接我？”
宋西说：“可以。”
一旁的阿婆说了句：“从这儿去学校也就十几分钟的路，哪儿用得着送，她自己一个人上学能行。西西，你好不容易放假了，早上多睡会儿。”
听到阿婆的话，宋南的嘴巴立马嘟了起来。
宋西笑道：“阿婆，没事。我晚上睡得早，早上就是想睡懒觉都睡不着。”
宋南原本趴在阿婆腿上的脑袋，转而趴在了姐姐腿上，拉着姐姐的小手都紧紧的。
宋西看着外面。
农村的夜，没有月光的时候，漆黑仿佛泼了墨般，不见一丝光。
偶尔，会有很远的狗叫声传来。
趴在地上的大黄听到了，起身也嗷两嗓子。
前面的菜地里会有萤火虫，只是比起小时候，数量明显少了不少。
坐到七八点左右，阿公阿婆也要洗漱睡觉了。
宋西回到房间，躺在床上。
草席下面是稻杆扎的床垫，有些硬。大概是从小就习惯了，哪怕刚开始不适应，躺上一会儿也就好了。
宋南洗完澡，推开房门走进来。
她拿着吹风机，自己吹头发，又翻出作业，放在床上，接着爬上床，趴在床上，打算做作业。
宋西问：“怎么这个时候还做作业？”
宋南天真的眼睛看向姐姐，解释道：“因为我白天都在玩，老师布置的作业没做完啊，明天老师要检查了。”
宋西：“行，你要是碰上不会的，就问姐姐。”
几分钟后。
宋西狂躁：“宋南！这么简单的题，你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