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肖景文的车停在“景文阁”门口。店里还没开门，他掏出钥匙拧开锁，推开门的瞬间，樟木的香气混着淡淡的玉石气息扑面而来。
他径直走到二楼仓库，打开最里面的锦盒——里面躺着那块刚切出的紫罗兰翡翠，巴掌大小，被切成了无事牌的形状。粉紫色像浸了晨露的紫藤花，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边缘还带着点淡淡的晴水绿，是业内少见的“春带彩”。肖景文用手指轻轻摸了摸，冰凉顺滑，水头足得能看见里面的纹理，心里更确定：把它带去展会，肯定能出彩。
“景文？这么早开店干啥？”母亲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里带着刚醒的迷糊。
“妈，我拿块翡翠去展会，替换之前的展品，忙完中午回去吃。”肖景文把翡翠小心放进随身的锦盒，揣进怀里。
“你慢点，别慌慌张张的。”母亲叮嘱了两句，才挂了电话。
七点半，肖景文赶到展会中心。小李和小张已经到了，正擦着展柜的玻璃。看到他怀里的锦盒，小李好奇地凑过来：“老板，这里面是啥啊？”
肖景文打开锦盒，紫罗兰翡翠的粉紫色一下子撞进眼里。小张“哇”了一声：“这颜色也太特别了吧！粉紫里还带点绿，比之前那块翡翠亮眼多了！”
“这叫‘春带彩’，市面上少见。”肖景文笑着把翡翠放进上层展柜，调整好射灯角度。灯光一打，粉紫色更显柔和，晴水绿的边缘像镶了层光晕，和旁边的帝王绿平安扣一紫一绿，相映成趣，路过的参展商忍不住停下脚步，往展位里看。
“咱们趁现在没人，把每件展品的亮点再捋一遍，免得客户问起来答不上来。”肖景文关上展柜，招呼两人围过来。
他先指着底层的木雕弥勒佛：“这是清代的黄杨木，你们看弥勒佛的肚子，弧度多自然，还有衣褶，一刀刀雕得没一点毛刺——当时收的时候，老农户说传了三代，周老鉴定时说，这匠人手法像江南的‘苏派’，最注重细节，连弥勒佛的眉毛都雕得根根分明。客户要是问，就把这些说清楚，再让他们摸一摸，感受下木料的细腻。”
小张伸手轻轻碰了碰木雕，点点头：“确实光滑，比我家的实木桌子还细。”
接着是中层的明代青花碗。肖景文拿出放大镜，递给小李：“你看看碗身的缠枝莲，线条流畅不拖沓，没有一点断笔，这是宣德青花的特点。釉色是‘亮青釉’，对着光看，能看到淡淡的光泽，不是后来仿品能比的。碗底的‘大明宣德年制’款识，字体是楷书，工整有力，但这碗是民窑烧制的——官窑款识的碗常见，民窑烧官窑款的，反而少见，这也是它的价值所在。”
小李拿着放大镜看了半天，小声说：“以前只知道宣德青花好，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门道。”
然后是上层的两块翡翠。肖景文先指帝王绿平安扣：“这是上次那块老坑帝王绿的边角料做的，别看小，水头足得很——你们对着光举起来，能看到光透过去，颜色浓得均匀，没一点杂色。客户要是懂行，一看见就知道是好料；要是不懂，就让他们对比普通翡翠，一看就能分出差别。”
他又拿起紫罗兰无事牌：“这块是‘春带彩’，粉紫为主，带点晴水绿，市面上很少见。刚切出来没几天，水头还没完全养开，以后颜色会更润。客户问起，就说这是新料里的精品，就这一块，想订都得等。”
“老板，要是客户问市场价，咱们怎么说啊？”小李忽然问，眼神里带着点紧张——她怕报高了吓跑客户，报低了亏了。
肖景文笑了笑：“别报死价，就说‘展会期间有诚意价，具体得看客户的需求，要是真心想要，咱们可以详谈’。先留余地，也显得咱们专业，不像是急着卖东西。”
两人点点头，都掏出手机记了下来，嘴里还小声念叨着，怕记混了。
正说着，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景文，忙着呢？”
肖景文抬头一看，是周老，手里提着个卷轴，肩上挎着个布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精神头十足。
“周老，您怎么来了？”肖景文赶紧迎上去，接过他手里的卷轴。
“给你送点东西，”周老笑着打开布包，拿出个保温杯，“刚泡的龙井，你展会忙，累了喝点。还有这个——”他指了指卷轴，“昨天写的，给你展位添点墨气，展会光有古玩还不够，得有文气才撑得住。”
肖景文小心翼翼地展开卷轴，只见上面写着“雅藏古今”四个大字，是行书，笔锋流畅，墨色浓淡相宜，像行云流水一样。落款是“周仲明”，旁边还盖了两方红色印章，一方是姓名章，一方是闲章“墨趣”。
“您这字写得真好！”小张忍不住赞叹，“挂在展位里，一下子就有文化味儿了。”
周老笑了：“喜欢就好，我特意选了浅米色的宣纸，跟你黑胡桃木的展架也搭。”
肖景文找了根绳子，在展位背景墙中间钉了两个钉子，把卷轴挂了上去。阳光透过场馆的窗户照进来，落在“雅藏古今”四个字上，墨色更显温润。下面是古朴的木雕、雅致的青花、莹润的翡翠，上面是苍劲的书法，整个展位一下子有了层次感，不再只是冷冰冰的展品，多了几分人情味。
“太谢谢您了周老，有了您这字，展位比之前大气多了。”肖景文心里暖暖的，眼眶有点发热。
“跟我客气啥，”周老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这次展会肯定能打响名气。我下午再过来，帮你招呼招呼客户。”
送走周老，肖景文看着眼前的展位——木雕稳坐底层，青花居中，翡翠在上，书法高悬，灯光柔和地洒在每一件展品上，连宣传册都透着精致。小李和小张正拿着展品介绍牌，互相提问模拟，脸上满是信心。
他掏出手机，给黄老板发了条消息：“黄哥，展位都弄好了，明天开幕您早点来。”
很快收到回复：“没问题，我带几个朋友过去，等着看你的好东西。”
肖景文收起手机，目光落在展柜的玻璃上——透明的玻璃擦得一尘不染，能清晰看到里面的每一件藏品，他忽然想起设计师之前说的“展柜底座要稳”，心里琢磨着，得再确认下底座的细节，别出什么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