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影业的会议室里，空气沉得能听见呼吸声。
三月的洛杉矶，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桌面上，但那份市场报告的蓝白光，却让人觉得冷。
班德揉着眉心，语气有点发紧：“全美dVd播放器的家庭保有量，预估不超过三十万台——这还是乐观估计。”
他敲了敲桌子：“索尼、东芝把入门机的价格压到六百美金，但对普通家庭来说，还是奢侈品。大多数人照旧去百视达租录像带。”
他指着投影幕上的最后一页，语气变得有点冷：“我们的‘圣诞礼物’预售卡卖了不少，但真拿着卡来兑换dVd的，连10%都不到。沃尔玛那边已经在催货了——他们担心索尼的低价租赁要彻底把市场卷没了。”
卡梅伦今天穿着一身灰色套装，头发高高束起。她第一次坐在会议桌主位一侧，神情冷静，却能看出眉间那点压力。
“问题挺清楚的。”她语气平稳，却带着一点锋利，“我们的内容再精致，也得需要能播放的机器。硬件不普及，市场就是个空壳。”
她抬头看向主位上的李衡：“李，我们需要一个能落地的方案。”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静默。
李衡没急着回答，只是用笔敲着桌面。直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他身上，他才缓缓开口：
“我们的目标客户，不是那三十万个家庭。”
班德愣了。
“甚至不是三万个。”李衡站起身，走到白板前，写下一个数字：3000。
“我们的第一批用户，也许只有三千人。”
空气顿时一紧。
卡梅伦皱眉：“三千人？李，这数量都不够做样本的。”
班德也忍不住插话：“为了这三千人，我们花了几百万做互动剪辑、导演花絮。索尼要是再降一次价，我们就全完了。”
李衡听完，却露出笑。
“如果这三千人里，有一千个因为我们的dVd，去买一台六百美金的播放器呢？”
他停顿了一下，让众人反应。
“当他们在论坛上炫耀，自己看过完整版《低俗小说》、有导演签名的典藏盘；当他们在粉丝聚会上拿出那套盒子、那张签名海报，像炫耀一枚勋章——你们猜，会发生什么？”
卡梅伦沉默。
班德的表情也有些动摇。
李衡的声音越发低，却更有力：“我们不需要和索尼打价格战。我们只要让那一小撮核心粉丝替我们宣传。让他们去替我们制造话题。”
他走回座位，语调平稳：
“从现在起，《低俗小说》典藏版限量三千套——每套都有单独的编号。”
他看向卡梅伦，“而且前一百名购买者，将获得主演或导演亲笔签名的海报。每一张，都有唯一编号。我们不卖碟，我们卖信仰。”
卡梅伦抬头，眼神逐渐亮了。
李衡继续道，“我们先放出一段一分钟删减的片段。然后租下百思买时代广场的橱窗，摆上那三千号限量盒的001号样品。旁边放台电视，24小时循环播放那一分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
“我要所有路过那条街的人都看到——未来已经来了，只是他们暂时还买不起。”
卡梅伦盯着他，沉默着，那句话在她脑海里反复回响。
突然，她像是想通了什么，眼睛猛地睁大，低声道：“……李，我们是不是还可以找人，去炒高二级市场的价格。用钱，来证明它的稀缺性。”
班德听道，他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拍大腿：“操！这招够狠！价格炒起来，进场的就不止是粉丝，还有投机者！”
李衡没说话，只是直直地盯着卡梅伦。
这女人……
感受到那眼神太过专注，卡梅伦脸上不禁有些发烫，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
李衡这才意识到失态，轻咳一声，打破了这瞬间的暧昧，恢复了cEo的口吻：“很好的补充。散会，立刻执行。”
——
一周后。
AoL‘电影之声’线上论坛。
【置顶帖\/hot】：《我操！我操！我操！谁看了那个删减片段？米娅的出场原来是这样的！》
1L：妈的就一分钟！根本不够看啊！听说完整版只在那个叫“盘古魔方”的盒子里？还他妈限量三千套！
12L：嘿嘿，编号0762，已预定。
22L：楼上我杀了你！还有谁抢到昆汀签名的海报了？出来走两步！
47L：别想了，开售后二十分钟就没了。听说已经有人出价2000美金求购编号0001的“魔方”了，而且只接受纽约本地面交。疯了。
48L：我这有一份编号0085，只需1000美金，带乌玛·瑟曼的亲签海报，有需要的联系我。
50L：楼上想钱想疯了吧，50美金的dVd，你卖1000美金？
51L：我要，我要，怎么交易兄弟。
53L：我也要，我出1100美金。
……
纽约，百思买时代广场旗舰店，经理办公室。
经理大卫·陈正把电话听筒夹在脖子和肩膀之间，对着话筒咆哮，汗珠从他额角滑落。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索尼的、东芝的、松下的！只要是dVd播放器，有多少给我运多少过来！Now！”
他挂断电话，看着窗外那个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的小橱窗，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他妈的……一群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