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波波眼前,那代表着她“5S”平叛任务总进度的虚幻长条,微微向前蠕动了一小截,同时一个新的、带着金色边框的任务标题悬浮而起,后面跟着血红色的倒计时。
“强制性任务?怪不得把驰援邺城任务抹平了,这是先礼后兵吗?”
诸葛波波心中懊恼不已。
原打算碰瓷诸葛神匠“谋反事件”,从皇帝手中诳兵权,没想到皇帝顺水推舟,用二路元帅削了自己的兵权。
诸葛波波明知这“大军粮草”任务其实就是“驰援邺城”的后续任务,如今变成了强制任务,心中升起有一种“偷鸡不成反失把米”的讽刺感。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已势如骑虎,若拒绝,任务链就此中断,意味着她倾注心血、关乎未来气运的“5S”级史诗任务,将宣告彻底失败!
电光石火间,权衡利弊的冰冷计算压倒了所有情绪。诸葛波波硬生生将已到嘴边的争辩之词咽回,强迫自己低下头,声音从牙缝中挤出:
“臣……诸葛波波,愿为大军筹措粮草,保障后勤无虞。”
“叮!”
提示音再次响起,却带来了更残酷的内容:
【任务‘大军粮草’已接受。任务要求:每日捐献三亿金币以充军饷。备注:军中无戏言,违令者,斩!】
随着这行字浮现,诸葛波波骇然感觉头顶一凉,冥冥中一对无形却散发着凛冽杀气的交叉刀剑虚影骤然凝结,高悬于她的气运之上,冰冷地锁定着她的神魂!
哇靠!坑我!
无边的懊悔与惊怒瞬间淹没了她。皇帝轻飘飘一句话,系统一个强制任务,便将她拖入了每日巨资流失的无底深渊,更用这“斩”字虚影,将她牢牢拴在了这架战车之上,动弹不得!
御座上的李唐皇帝,看着诸葛波波瞬间苍白又强作镇定的脸,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
然而,诸葛波波所积攒的功勋实在过于骇人,远远超出了寻常“功高震主”的范畴,早已令深居九重的李唐皇帝倍感窒息。
此次借诸葛神匠这根捅出了篓子的矛,去敲打诸葛波波这面日渐骄横的盾,时机与分寸,在皇帝看来,都掐算得恰如其分!
“用人不察,酿成‘官逼民反’之祸,你诸葛波波,难辞其咎!”
眼见诸葛波波躬身退出大殿,身影即将没入殿外的光影,李唐皇帝胸中积压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一掌拍在御案之上,震得笔架砚台一阵乱跳。
他抓起那几份奏章,仿佛抓着令他颜面扫地的罪证,狠狠撕扯,直至化为漫天飞舞的雪白碎片,纷扬落下。
诸葛波波行至殿门高高的门槛处,脚步几不可察地慢了半拍,仿佛被那金砖地面的纹路所绊。
恰恰是这瞬间的迟滞,让皇帝那句压抑着雷霆震怒的咆哮,一字不落地钻入了她的耳中:
用人不察,官逼民反。
这八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了她的心尖。
然而,她低垂的面容上,非但没有惶恐,反而缓缓勾勒出一抹冰冷刺骨、近乎嘲讽的笑意。
皇帝老儿,你尽管发怒吧。只要你忍不住,动了长安城内那百万守军的一兵一卒,便是亲手推倒了第一张‘多米诺骨牌’。
连锁的反应一旦开始,这看似固若金汤的江山……早晚有你好看!
她敛去所有外露的情绪,恢复成那位沉稳威仪的并肩王,迈着看似沉重、实则步步算计的步伐,回到了森严的帅府。
在象征着最高军权的帅案后坐定,诸葛波波屏退闲杂人等,独对摇曳的烛火,沉默了许久。
忽地,她眼中精光一闪,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扬声唤道:
“传军中司马、司库即刻来见。”
二人应召疾步而入,躬身听令。
“传本帅令,”诸葛波波的声音平稳而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自今日起,以北疆平叛、筹措大军粮秣之名,向朝廷直辖及本帅节制下的各州、府、县、城,紧急摊派军饷!数额……就按往年常例的三倍计征。没有足额金币者,可用战马、粮草、布帛等军需物资相抵,折价从严!”
司马与司库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意与了然。
这是要将庞大的军费压力,悄无声息地转嫁给地方,乃至最终落到百姓头上。
“是大帅!属下等即刻拟定细则,通传各方!”
二人领命匆匆退下。
殿内重归寂静。诸葛波波嘴角弯起一丝狡黠如狐的弧度,她拉出只有自己可见的系统面板,光华流转的功勋系统界面在眼前展开。
她毫不犹豫,选择向代表朝廷的“国库”捐献了整整三亿金币。
金光流转,数字跳动,结果却毫无意外:功勋值纹丝未动,连最微小的涟漪都未曾激起。
“呵,果不其然。”她低声自语,眸中冷意更盛。
“如果不捐军饷,必然扣除功勋,功勋不够就以命相抵,这皇帝老儿给我玩釜底抽薪呢!‘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我欺。”
她没有停顿,再次操作,这次输入的数额是……三十亿金币。
系统光华一阵剧烈闪烁,仿佛也被这庞大的数额所惊动。片刻后,功勋值终于跳动了一下,增加了……三百点。
三十亿换三百功勋。这比例,堪称掠夺。
诸葛波波脸上的笑容却更深了,那是一种洞悉规则、并决心利用规则,甚至反噬规则的冷笑。
翌日,她“准时”且“足额”地完成了系统强制要求的“大军粮草”任务捐献,头顶那对交叉的刀剑虚影微微稳定,杀意稍敛。但同时,她向“国库”进行的“功勋捐献”数额,悄然减少了一亿。
第三天,她依然准时完成摊派,功勋捐献再减一亿。
她这番做派,落在某些人眼里,却成了“顾全大局、自掏腰包、散尽家财以充军资”的“忠臣”之举。
不知是皇帝有意安抚,还是系统某种平衡机制被触发,她竟然获得了额外10%的功勋嘉奖。
虽然比起她“捐献”的巨资仍是九牛一毛,但这象征意义,却让她脸上的冷笑,掺入了一丝玩味。
就在第三天傍晚,日落西山,暮色四合之时。她屏退左右,独自立于帅府最高的角楼,任凭晚风吹拂袍袖。
一只羽毛油亮、目光锐利的信鸽安静地立在她覆着护腕的小臂上。
她取出早已备好的一卷轻薄防水的特制帛书,上面并非军情,而是一份格式完备、印信齐全的平原城太守委任状。
她将帛书仔细装入鸽腿上的细铜管,封好火漆。指尖轻轻抚过信鸽的头顶,然后手臂一扬。
“去吧。”
信鸽振翅而起,化作灰蓝色的影子,融入苍茫暮色,朝着北疆,朝着钱铮势力所在的方向,疾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