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武的身影像一片贴在墙根的影子，完完全全藏在两名守卫铁塔般的身躯后。
他只能从守卫肩背相错的窄缝里，将目光悄悄探出去，落在不远处剑拔弩张的人群中。
有着能量屏障的遮掩，两方势力吵的热火朝天。关东联盟那名白发老头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漩涡列岛的四大岛主则拍着桌沿，唾沫星子随着争执声溅在空气里。
瀚武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些平日在人前高高在上的人物，剥掉那层“联盟高官”的皮，他们也不过是为了利益争得面红耳赤的普通人。
吵到最后，终究是关东联盟松了口，像吞下了一块烫嘴的石头。四大岛主立刻换上得胜的神情，下巴抬得老高，迈着轻快的步子返回贵宾观战室，连背影都透着得意。
唯有那白发局长，脸色难看得像吞了只活苍蝇。他转身走向通道前，目光像淬了毒的刀似的狠狠剜向佐藤山，可佐藤山却像没看见顶头上司的怒火，依旧站在原地，神色淡然。
这无声的对抗让这位老局长的肩膀垮了垮，他重重叹出一口气，原本还算挺直的脊梁，竟在迈步走进通道的瞬间，慢慢佝偻下来，连背影都裹着一层落寞。
直到通道口的阴影彻底吞没白发局长的背影后，佐藤山才慢条斯理地动了。
他双手背在身后，脚步轻缓却带着几分刻意的从容，两名黑西装保镖像两尊移动的石像，一左一右紧跟在他身侧，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对战场里格外刺耳。
走了没几步，他忽然顿住脚，脑袋像装了转轴似的左右扫视，目光在对战场的每一处阴影里打转，连墙角的缝隙都没放过，那副探头探脑的模样，活像在暗处搜寻猎物的野狗。
躲在守卫身后的瀚武，指尖几乎要嵌进掌心，眼底的寒意像结了冰。
这狗日的！肯定是在找他！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不仅不想着收敛，反倒还贼心不死地四处寻找他的踪迹。
瀚武胸腔里的杀意越燃越烈，一个手握实权、还死死盯着你的敌人，就是悬在头顶的刀，只要有机会，他一定亲手拔掉这颗暗藏的锥子，绝不能留着他日后再作祟。
待佐藤山离开对战场，返回贵宾观战室，瀚武也来到一个单人休息室。漩涡列岛和关东联盟，已经争论出了结果，比赛的事故本来也和瀚武关系不大，大赛组委会自然也没理由继续扣押他的自由。
只是，瀚武现在还不能离开中央会场，也不能和外人接触，等大赛组委会宣布了后续的处理结果，他才能彻底恢复自由。
此时，一阵细微的嗡鸣在空气里消散，那道笼罩着对战场、泛着冷光的深蓝色能量屏障，像被抽走了力气般，从边缘开始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彻底隐没在空气中，露出下方狼藉未散的赛场痕迹。
观战席上的嘈杂声几乎是瞬间传进方才还算安静的对战场，原本压抑的议论像决了堤的水。
有人指着赛场残留的毒液腐蚀痕迹争论刚才的惊险，有人抱怨比赛中断扫了兴致，还有人在猜测事故的后续，各种声音混在一起，让整个场馆都热闹了起来。
就在这时，遍布场馆的音响突然传来电流声，随后赛事主持那略带公式化的声音清晰地覆盖了所有嘈杂。
“各位观众，此前因突发状况暂停的比赛，经赛事组委会商议后已确定解决方案。关东联盟选手雷瑞违反联盟禁令，取消比赛资格，城都联盟选手瀚武直接晋级。后续比赛正常进行，比赛事故的具体处理结果，将会在漩涡列岛大赛的官网上公布，现在比赛继续！”
声音平稳，却像一块石头投入水中，让观众席的议论声又掀起新的波澜，有人不满，有人释然。
唯有处于单独休息室的瀚武，听见“组委会商议”几个字时，眼睛闪了闪，这所谓的“解决方案”，分明是刚才那场利益妥协的结果。
瀚武侧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广播里的通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结果，他早就猜到了。
真按照赛事规则来说，漩涡列岛就该直接取消关东联盟的参赛资格，可眼下橘子联盟已经提前出局，若是再把关东联盟踢走，城都联盟便会一家独大，到时候漩涡海域的归属权，哪里还有他们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摸了摸下巴，目光透过窗户，扫过远处仍在争论的观众，心里跟明镜似的，漩涡列岛这群人精，根本不会一棒子把关东联盟敲死。
他们要的，是关东联盟和城都联盟继续斗下去，斗得越凶，他们才能在中间坐收渔利，把这片海域的价值抬到最高，待价而沽。
说到底，所谓的“规则”，在利益面前不过是块随时能挪动的挡箭牌。
瀚武指尖在墙面上轻轻敲了敲，心里已然有了主意。城都联盟想借关东联盟这次的纰漏抢占先机，就少不了来找他。
毕竟，他才是城都联盟这边最能打的选手。没有他瀚武，城都联盟想拿冠军，与关东联盟争漩涡列岛的归属权，根本就是空谈。
瀚武也想起了之前和雅典娜联络时，她给出的安排，眉头微挑。火箭队本就想借着西尔佛公司的名头，和城都联盟搭伙开发这片海域。
可之前城都联盟只含糊答应“共同开发”，却半句不提具体份额。真等他夺冠了，城都联盟作为官方势力，还不是说给多少就是多少，到那时，西尔佛公司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
可如今形势变了，瀚武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城都联盟要是拿不出更多实打实的好处，他凭什么拼尽全力去争那个冠军？
说到底，他现在要做的，和漩涡列岛那群人精没两样。攥紧“夺冠关键”这个筹码，稳稳地待价而沽，这也是火箭队的明确意思。
瀚武抬手理了理衣领，眼神变得坚定。城都联盟想把他当枪使，就得先把好处明明白白摆上台面。
这趟谈判，他不仅要为西尔佛公司争取到足够的开发份额，更要为火箭队榨出额外利益，半分让步都不能有。
半个小时后，独立休息室的门被敲响时，瀚武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里的精灵球，球体的反光在他眼底映出冷冽的光。
瀚武头也没抬，只淡淡应了声“进”，语气里没半分多余的热络。推门进来的是城都联盟负责与瀚武对接的干事，脸上堆着熟稔的笑：“瀚武先生，关于明天比赛的准备，我们……”
话没说完，瀚武突然抬眼，手中的精灵球“咔嗒”一声扣回腰间。“准备的事不急，”他身体微微前倾，指尖敲了敲桌面，“我倒想先问问，之前联盟说过要和西尔佛公司共同开发漩涡列岛，就是不知道联盟打算给西尔佛公司多少份额？”
干事脸上的笑僵了僵，含糊道：“这不是说好夺冠后再细谈嘛，咱们先把比赛赢下来……”
“赢不赢，取决于联盟的诚意。”瀚武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要是只给个空口承诺，或者开发份额连一半都不到，那这冠军谁爱争谁争。反正没我，你们未必能赢过关东联盟，更别说拿到漩涡列岛的归属权。”
他盯着干事骤然变沉的脸色，补充道：“我给你们一小时考虑。要么把份额和额外资源的清单摆出来，要么，你们现在就去找替补选手。”话语落地时，休息室里的空气都像凝住了，干事攥着文件的手紧了紧，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最后，城都联盟的干事也只能强压下心头的不快，勉强挤出个笑脸：“瀚武先生，您的条件我需要立刻向联盟高层汇报，一个小时后给您答复。”说完，这位干事便收回笑容，脸色难看的转身离开了休息室，连门都忘了关严。
瀚武看着这位干事离开的背影，端起桌上的冷茶抿了一口，眼神里没半点波澜。城都联盟现在骑虎难下，要么答应他的条件，要么放弃夺冠的机会，他们没得选。
果然，还没到一个小时，干事就带着答复回来了，只是脸色比刚才离开时更难看。
“漩涡列岛的开发权，联盟只能给出三成的份额，作为补偿，联盟同意将沿海的两个物资中转站划归给西尔佛公司。但是需要你保证明天必须赢下比赛，并且不能泄露谈判内容。”
瀚武闻言，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随即起身：“可以。但中转站的交接文件，必须在明天比赛开始前给我。”
他要的不仅是利益，更是实实在在的保障，没拿到文件，谁知道城都联盟会不会事后反悔。
听到瀚武的答复，干事脸色铁青的点点头，递出手中保密协议让瀚武签过字后，便转身去向联盟高层复命去了。
独立休息室内，瀚武坐在沙发上来回斟酌了十分钟，确定没有疏漏后，他也起身准备离开中央会场，去黑市联系雅典娜，给她个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