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孟生云面无表情地垂眼，看着两人亲昵靠在一起的身影。
手里的手机不断发出轻微的震动，署名为陌生联系人的号码发来的短信一条接着一条。
[陌生联系人：为什么要去找他？]
[陌生联系人：为什么是他]
[陌生联系人：我不行吗？]
……
[陌生联系人：我会比他做得更好的]
[陌生联系人：我来找你好不好]
孟生云神色冷淡，把那些信息一条条删除，在把号码拉黑。
大厅里，陆鸣琢离开了，江许蹲在那个箱子旁边，好奇地研究着手里的宠物项圈。
“小许，”他慢慢走下楼梯，神情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和，“你的手机忘记拿了。”
“哦。”江许抬眼看他，朝他举起手里的项圈，“你喜欢吗？”
孟生云跪坐在她面前，这才注意到地上乱七八糟的道路，他微微睁大眼睛，有些错愕：“这是……陆鸣琢买的？”
“嗯嗯，”江许抬手比划一下，把项圈给他戴上了。
孟生云一时失语，乖巧地低头，任由项圈套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最上面的几颗扣子没有系上，露出一片白皙的锁骨，项圈上的骨头装饰微微晃动着，坠在他的锁骨中间——陆鸣琢是让助理去宠物店买的项圈，特意嘱咐了要买最丑最便宜的那种，助理便精心挑选了一个荧光绿配荧光粉的项圈。
浮夸的配色和廉价的塑料感搭配在一起，显出几分滑稽来，江许拽了拽手里的狗绳，有些郁闷。
好丑。陆鸣琢的审美怎么这么差。
她慊弃地想要把项圈摘下来，孟生云却握住了她的手腕，轻轻用脸蹭了蹭：“不要摘，好不好？”
“你喜欢？”江许沉默一下，“你和陆鸣琢不愧是朋友。”
连品味都差得那么一致。
男人半张脸埋进她的手心，轻声：“不是喜欢项圈……是喜欢，好像被你全然控制的感觉。”
好像他对于她来说很重要。
好像她永远不会抛弃他。
江许歪头，似是有些难以理解地望着他，还是把项圈扯了下来，“我给你买新的。这个丑，不要。”
虽然是她主动把孟生云养起来的，但她其实不太能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听话。
世界意识说他们六年前就认识了。
可是六年过去了，江许用计算机算了一下，两千多天呢，人的喜欢，真的可以持续这么久吗？
他的感情，到底是真的情深不悔，还是只是自我感动的做戏，演得忘记了自己真正的情绪呢？
江许不知道。
她看过孟生云的身体。
他其实很少在她面前穿长袖以外的衣物，虽然有时会故意把锁骨和胸膛露出来，但手臂往往遮得很严实。
江许有次好奇地想要去掀开他的袖子，他难得地露出惶恐和抗拒神情，却还是站在原地，任由她动作。
他的手臂并不好看。
有很多的疤痕。新的，旧的，交错纵横成丑陋狰狞的凸起，江许看一眼便皱了眉，指尖轻轻摸了摸，痒意从神经蔓延，痒得孟生云浑身战栗一下，轻而易举的因为这样普通细微的动作产生了快感。
但这些快感远远比不上被看到丑陋面的慌乱和恐惧，心脏被情绪挤压得即将碾压成碎末。
他微微后退一步，把袖子放了下去，低着头不敢看她，哑声：“对不起……我会去做祛疤的手术的……”
江许皱着眉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问出口：“如果，我要看你洗澡，你会戴手套洗吗？”
那种全身都脱光了，就只剩两个长手套戴在手上的样子。
“……”孟生云喉咙里的酸涩哽了一下，抬着微微湿润地眼眸看着她。
“那样，很丑的。”孟生云说。
“那个项圈也丑。”
“但它是你亲手戴的。”
“那如果是我亲手买的手套……”
“……”男人别开脸，“如果你想看，我可以照做。”
“嗯？”这么容易就妥协了？江许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好乖好乖。”
江许开始拿着手机，兴致勃勃地翻看着购物软件，买项圈和手套。
这个好看，这个可爱，这个也行，都买下来。
孟生云跪坐在她腿边，脑袋靠着她的腿，听她用深沉的语气说：“你是庄园里项圈最富有的小狗。”
孟生云失笑，抬眼痴痴望着她，紧紧抱住了她的腿。
江许站起来，随手把一个小熊发夹夹在他的头发上，捧着他的脸打量一会儿。
他身形高大，跪着时脑袋正好对着江许的锁骨处，让她想起来昨天电视剧里分别多年后抱在一起哭的母亲和孩子。
她心随意动地抱住他的脑袋，孟生云僵住，被她的气息包围着，呼吸都放缓了几分，轻轻靠在她身上，耳垂发热。
“你这样好像我儿子哦。”江许呼噜呼噜他的后脑勺。
“……不是儿子，”孟生云的额头抵着她硬硬的锁骨，闷声，“是小狗。”
小狗第二天就戴上了他的新项圈，被主人牵着绳子去草坪上散步。
江许坐着轮椅在前面遛狗，他就乖乖跟在后面。
“这里没有其他人了吗？”江许问他。
孟生云摇头，“你……想要其他人吗？”
“那谁来打扫卫生？”
庄园里那么大，要是让孟生云一个人扫，那不得扫到天荒地老？
“有专门的机器人。”孟生云回。
清扫的高智能机器人还是陆鸣琢手里的科技公司研发出来的，接入了当前最智能的ai系统，除了进行家务以外，还能与人进行交流。孟生云当时布置别墅的时候，很不见外地买了很多。
为了不打扰江许，机器人们是在她离开时才会从墙上的暗门里出来，完成任务后就会自己回到暗门里。
而江许起床起的晚，和机器人工作的时间完全错开，所以一次都没有撞见过。
江许很新奇地又牵着孟生云回了别墅里，选了一个房间里这里摸摸那里碰碰，真的找到了一个隐蔽暗门。
仿真人的机器人静静现在门里，皮肤触感逼真，恍若真人。
“因为某些原因，所以这款机器人现在还没能在市面与大众视野里出现。”孟生云道，“算是陆鸣琢的一个秘密的科研成果。”
“那你怎么拿到的？”
“那个研究所也有我的参与，只不过大部分都由陆鸣琢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