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宁放下筷子，冷冷看着她。
“大嫂，如果你觉得今天的安排让你不舒服，我们可以先走。”
“走？为什么要走？”王丽颖气愤地提高了声音，“苏婉宁，我今天就把话说明白了，我们一家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拜你们所赐！尤其是你那个好女儿！她就是个扫把星！”
她的手指向了苏瑶，“要不是她，我们雨薇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每天只肯待在楼上不愿下来见人。”
“大嫂！”沈敬言的脸色沉了下来。
沈明远装模作样地呵斥她：“好了，也不看看今天什么场合，你少说几句。”
“我说的有错吗？”王丽颖不管不顾地嚷起来，“她没回来之前我们家好好的，她一回来就鸡飞狗跳！”
孙明月在这时忽然开口了。
“您也别太生气了。”她柔声地劝道，“苏瑶表妹毕竟从小在外面长大，可能不太懂我们这种大家族的规矩，您多担待一些。”
“我担待她？谁来担待我们雨薇！”
沈屿和沈砚舟早已变了脸色，准备出言维护自己的妹妹。
就在此时，原本一直安静吃饭的苏瑶，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筷子与骨瓷筷架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里格外清晰。
她抬起眼，清冷的目光直直地看向王丽颖。
“大伯母。”她的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您刚才说，如果不是我，沈雨薇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顿了一下，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那您是不是忘了，如果不是沈雨薇设计想毁了我，她会有今天吗？这件事情的起因是什么，我想您比谁都清楚。”
王丽颖被她这番话噎得一愣，没想到这个一向看起来柔弱的侄女敢当面顶撞她。
“你这个没教养的……你还敢和长辈顶嘴！”她气急败坏地骂道。
苏瑶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眼神甚至比刚才更冷了。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长辈也要有长辈的样子。把自己的错误怪罪在受害者身上，甚至辱骂受害者，这就是您口中的教养吗？看来雨薇堂姐能有今天，全是您教养的好。”
“你……”王丽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瑶，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够了。”沈敬言开口了，他的目光扫过王丽颖，带着警告，“瑶瑶说的没错。大哥，管好你的妻子。”
沈明远的脸色铁青，他拉了一把王丽颖。
沈澈抬起眼看向王丽颖，嘴角勾起一个冷冷的弧度：“沈雨薇变成什么样，是她咎由自取。如果你记不清楚，我不介意帮你回忆一下，当初她找黄建明想对瑶瑶做什么。”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将王丽颖浇了个透心凉。她想起了沈澈的手段，瞬间噤了声。
赵凤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想到苏瑶会如此直接地反击。她很快又堆起笑容，出来打圆场。
“好了好了，大嫂也是喝多了，说话没分寸。瑶瑶啊，你也别往心里去，你大伯母也是因为太心疼雨薇了，她没有恶意的。”
“有没有恶意，我想大伯母自己心里清楚。”苏瑶淡淡地回了一句，便重新拿起了筷子，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一番交锋，让桌上的气氛愈发微妙。
“大过节的，说这些不开心的做什么。”赵凤阳起身给王丽颖倒了一杯茶。
“大表嫂，我知道你心里苦。来，喝口茶顺顺气。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去，我们做长辈的，别跟着掺和了。”
她又转向苏瑶，脸上是温和的笑。她夹了一块鲍鱼放进苏瑶碗里，“来，多吃点，看你瘦的。”
坐在苏瑶另一边的孙晓蝶，从始至终都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小口地扒着自己碗里的饭，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孙明月端起酒杯，缓缓站了起来，娇柔地开口：“阿澈表哥，我敬你一杯。我刚回国，以后在南城还要请你多多关照了。”
沈澈看都没看她一眼，正低头给苏瑶剥一只虾。他将完整的虾肉剥好，蘸了酱汁放进苏瑶面前的碟子里。
“我不喝酒。”沈澈回答得干脆利落。
孙明月的脸不禁一阵红一阵白，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中，十分尴尬。
“明月，别为难你表哥了。”赵凤阳笑着解围，“你表哥是要做大事的人，不像我们，就喜欢喝这两杯。快坐下吧。”
一顿饭吃得暗流涌动，各怀心思。
饭后，佣人端上水果和茶点。
赵凤阳让佣人把常年坐在轮椅上，眼神呆滞的赵秀莲也推了出来。
她走到老人身边，柔声说。
“姑母您看，今天家里多热闹。敬言他们一家都回来看您了。”
她握着赵秀莲的手，将她的头转向苏瑶的方向。赵秀莲空洞的眼神落在他们身上，没有任何反应。
“姑母大概是累了。”赵凤阳叹了口气，她拉过苏瑶，“瑶瑶，让你奶奶好好看看你。”
就在她靠近轮椅的一瞬间，一直没什么反应的赵秀莲，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刺激，猛地抬起手朝苏瑶的脸抓了过来。
她的动作又快又突然，指甲又长又尖。
“瑶瑶！”沈屿和沈砚舟同时惊呼出声。
但离得最近的沈澈动作更快，他几乎是在瞬间就闪到了苏瑶身前，一把抓住了赵秀莲的手腕。
老人的力气出奇的大，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另一只手也朝苏瑶抓了过来。
“妈！”
“奶奶！”
众人发出惊呼，沈敬言和苏婉宁也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拉住赵秀莲。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赵凤阳也一脸惊慌地拍着赵秀莲的后背。
“姑母，您怎么了？这是瑶瑶啊，您别吓着孩子。”
沈澈将苏瑶紧紧护在怀里，确认她没有受伤，脸色才缓和了一些，但眼神却冰冷起来。
苏瑶抬头看他，撞进他深邃的眼眸，有些暗流或许早已在平静的表面下汹涌，但只要身边有他，似乎没什么不能应对的。
过了好一会儿，赵秀莲才慢慢平静下来，被佣人推回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