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九寒天,北风像刀子似的刮过巷口,把屋檐下的冰棱吹得“呜呜”响。李木匠带着几个小伙子,在镇子西头的空地上挖了个方方正正的土坑,坑壁用石板砌得严严实实,顶上盖着厚木板,再铺一层稻草,最后压上泥土——这是青石镇第一个冰窖。
“等冻够了冰,就往这里面存,”李木匠拍着手上的土,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很快散开,“这坑深,又背阴,保准冰不化,能存到夏天。”
墨渊拿着木盒往里面倒水,盒里还放了几片野菊花瓣:“冻出来的冰肯定好看,带着花印子,夏天泡在茶里,又凉又香。”
凌恒帮着把装满水的木盒搬到背阴处,那里的地面冻得邦邦硬,水倒在上面,很快就结了层薄冰。“得等三五天才能冻实,”他用脚踩了踩地面的冰,“这几天夜里冷,正好冻冰。”
小花飘在木盒旁,用花瓣碰了碰水面,刚碰到就缩了回来,大概是觉得太凉。它绕着木盒转了两圈,铜铃铛“叮铃”响,像是在给冰水鼓劲,让它快点结冰。
三天后,木盒里的水果然冻成了方方正正的冰块,野菊花瓣冻在里面,黄澄澄的,像块嵌了花的玉。墨渊小心翼翼地把冰块取出来,托在手里,兴奋地往冰窖跑:“冻成了!快来看!”
巷子里的人都围过来看稀奇,孩子们更是踮着脚,眼睛亮晶晶的。“真能存到夏天?”张婶摸着冰块,凉得赶紧缩手,“到时候可别忘了给我留一块,我想给小孙子冰块吃。”
“忘不了,”李木匠笑着说,“多冻点,家家户户都分点,让大家夏天都凉快凉快。”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冰块搬进冰窖,冰窖里比外面更冷,哈出的白气都凝在眉毛上。巧铜张在冰窖里铺了层干草,把冰块整齐地码在上面:“这干草能隔潮,免得冰块粘在地上化得快。”
冰窖的门关上时,发出“砰”的一声闷响,门板上的铁锁“咔哒”锁死,像是把冬天的清凉锁在了里面。“等夏天开窖的时候,肯定像开宝库一样,”墨渊拍着门板,“想想都觉得凉快。”
接下来的日子,镇上的人都学着冻冰块,有木盒的用木盒,没木盒的用陶罐,冻出来的冰块有方有圆,还有人冻了些小冰块,用布包着,给孩子当玩具。
凌恒和墨渊则帮着李木匠加固冰窖,往窖壁上糊了层泥巴,又在顶上加了层厚草帘:“这样更严实,就算开春回暖,冰也化得慢。”
卖花姑娘冻了些冰块,里面嵌着冬青叶,青中带点红,好看得很。“我要把这些冰存起来,”她说,“夏天给客栈的客人当摆设,既凉快又好看。”
阿木爷爷也来看了看冰窖,摸着窖门说:“以前在城里,只有大户人家才有冰窖,没想到咱们青石镇也能有,还是自己动手做的,比他们的实在。”
冰窖里的冰块越存越多,渐渐堆成了小山,寒气从门缝里渗出来,让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打个寒颤。巧铜张在窖门上挂了把大铜锁,钥匙由李木匠保管,说是要等到立夏那天才开窖,谁也不准提前动。
墨渊总惦记着冰窖里的冰块,时不时跑去看看,听听里面有没有化水的声音。“放心吧,冻得结实着呢,”凌恒笑着拉他走,“就算化,也化不了多少,夏天肯定够吃。”
夕阳把冰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个沉默的巨人,守护着冬天的清凉。巷子里的冰棱还在挂着,却比以前短了些,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的光也柔和了些。
小花飘在冰窖顶上,看着远处的炊烟,铜铃铛轻轻响了一声。它知道,这冰窖里的清凉,会在炎热的夏天里,变成冰爽的西瓜,变成清香的茶水,变成孩子们手里的冰玩具,让青石镇的日子,在酷暑里也能透着股踏实的凉,就像这寒冬里的暖阳,让人觉得安稳又舒服。
夜里的风依旧很冷,却带着点不一样的盼头。凌恒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冰棱滴水的声音,心里清楚,冰窖里的冰块在静静等待,就像青石镇的日子,在寒冷里积蓄着力量,等待着夏天的绽放,稳稳当当,不慌不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