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泽林小心翼翼地翻到关于“秘境边缘”或“雾障前哨”的记载段落,借着晨曦的光芒,沉声念道:
“札记有云:‘出死村,望雾障,是为秘境前哨。此地法则已乱,万物畸变,能量暴虐难驯。有噬光苔,铺地而生,色呈暗紫,吸摄精气,踏之久则体虚;
有空鸣蝠,栖于怪木,音波尖锐,直透魂灵,闻之心神不宁;更有岩髓妖兵,乃地脉淤积之怨气所化,形似石俑,刀枪难入,唯惧至阳至刚之雷霆烈火,或可寻其能量核心击之……
然雾障深处,犹有未知之大恐怖,札记亦未能尽载,慎之,慎之!’”
阮泽林合上札记,目光扫过同伴们凝重而专注的脸庞:“陈大师的记载虽然简略,但为我们指明了最初的方向和需要警惕的目标。
前面的路,没有任何现成的安全路径可言。我们将要面对的,是完全未知的、被秘境狂暴能量扭曲畸变的环境和生物。”
阮泽林略微停顿,语气转为更加现实的考量:“我们在伏灵村经历了连番死战,收获与消耗都是空前的。
如今状态未复,冯轻内伤仍需调养,林舒精神损耗巨大,我的星辰之力也刚刚开始复苏。以如此状态贸然闯入那片雾障,无异于自寻死路。”
“我们需要在前方这片‘过渡区’,”阮泽林指向那片位于相对正常林地和远方雾障之间的、明显开始畸变的狂暴地带,
“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据点,休整至少一天。我们必须充分恢复实力,消化之前的战斗感悟,并尽可能熟悉这里的环境和潜在敌人的习性。”
“同意。”林舒率先表示赞同,她的理性判断完全支持这种稳妥的策略,“我的空间感知在这里受到混乱能量场的干扰,但尚能使用。需要时间建立更精确的环境能量模型和威胁评估。”
冯轻和胡永辰也自然没有异议。
他们都清楚,现在的队伍已是强弩之末,急需宝贵的喘息之机。
短暂的休整后,待清晨的寒意被阳光驱散少许,四人再次出发,怀着十二分的警惕,小心翼翼地踏入这片被秘境能量严重侵蚀的“前哨”过渡地带。
一进入其中,环境的压迫感骤增。
空气中的能量不再温和,而是如同无数细小的、带有腐蚀性的砂砾般摩擦着皮肤,试图钻入体内,带来隐隐的刺痛和不适。
脚下,果然如札记所载,生长着大片暗紫色的“噬光苔藓”,它们紧紧贴着地面,踩上去有一种软腻冰凉的触感,并且隐隐传来一股微弱的吸力,虽然对此刻的他们影响尚微,但若长时间行走其上,必然会导致体力加速流失。
头顶上方,那些形态怪异的扭曲林木枝杈间,不时传来尖锐到能穿透耳膜的嘶鸣声,那是“空鸣蝠”在飞掠。
它们体型不大,通体灰黑,与枝干颜色相近,难以察觉,但发出的音波却异常歹毒,能让人的气血一阵翻涌,心烦意乱,精神难以集中。
林舒尝试施展小范围的[空间屏障]隔绝音波,效果显着,但在这能量混乱之地持续维持这种精确防御,对她的消耗不容小觑。
更令人心生寒意的是,在一些能量异常汇聚的怪石丛旁,或是散发着恶臭的腐烂沼泽边缘,他们看到了札记中提到的“岩髓妖兵”的踪迹——那是一些如同粗糙石雕般的类人形怪物,一动不动地矗立着,仿佛与周围的岩石彻底融为一体,周身散发着冰冷、沉重且充满暴戾怨念的气息。
它们没有主动攻击,但那死寂中的沉默威胁,比疯狂的扑击更让人心悸,仿佛在积蓄着毁灭性的力量。
阮泽林凭借着札记的警示和林舒的感知,带领队伍极其谨慎地绕开这些明显的危险区域,依靠胡永辰作为猎人的敏锐直觉和对自然痕迹的观察,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中艰难地寻找着可能存在的安全点。
同时,阮泽林不断尝试运转恢复中的星辰之力,不仅仅是恢复,更是在细细体会、适应这片狂暴天地中能量的流动规律。
就在这过程中,他极其敏锐地捕捉到,在这片充满混乱与毁灭气息的能量场深处,混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让他灵魂感到无比亲切和渴望的生命气息。
这丝气息,纯净而磅礴,带着滋养万物的本源意味,与他当初在高原秘境那个奇异的梦境中感受到的、源自世界根源的蓬勃生机,同根同源!
虽然在这里,这丝生命气息被狂暴混乱的异种能量几乎完全掩盖、压制,变得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但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无比强烈的信号和指引——西北秘境的深处,或许真的隐藏着与“生命”、“生机”规则相关的巨大秘密!
这让他对前路的目标,变得更加清晰和坚定。
经过近一个时辰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探索,期间数次有惊无险地驱赶或避开了一些具有攻击性的畸变植物和受能量影响而狂躁的小型生物后,他们终于在一条流淌着色彩斑斓、气泡翻滚的毒溪上游,找到了一处相对理想的藏身之所——一个半嵌入风化岩壁的天然岩洞。
洞口被茂密的、散发着辛辣气味的暗红色藤蔓遮掩,十分隐蔽。
内部空间不大,但足够四人容身,地面干燥,岩壁厚实,似乎能一定程度上隔绝外界的能量探测和干扰,给人一种难得的安全感。
“就在这里休整。”阮泽林仔细探查了洞内情况后,做出决定。
四人迅速而无声地清理了洞口的藤蔓,布下胡永辰擅长的、利用细小丝线和天然材料制作的简易预警机关,然后依次进入洞内。
当洞口被重新用藤蔓小心遮掩后,洞内陷入了昏暗中,只有几缕光线从藤蔓缝隙透入。
然而,这昏暗却带来了一种离开伏灵村后久违的、可以稍微放松紧绷神经的宁静。
四人各自找地方坐下,终于获得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可以喘息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