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冬，北京军区练兵场的寒风裹着雪粒，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人脸上，刮得皮肤生疼。练兵场东侧的空地上，装甲连的五辆t-34坦克正轰鸣着与步兵五连协同推进，履带碾过冻土的声响震得地面微微发麻，车辙在雪地上刻下两道深沟，仿佛大地的伤疤。而在军区办公楼二楼的会议室里，一场激烈的争执正剑拔弩张——李云龙推行的“实战化合成训练”方案，刚摆上红木桌面就遭遇了前所未有的阻力，连窗台上的搪瓷缸都被争论声震得轻轻晃动。
“李将军，不是我们故意唱反调，这训练法实在太折腾人了！”说话的是步兵三团团长马富贵，他是从西北野战军改编过来的老骨干，脸上的皱纹里还嵌着当年打榆林时溅上的硝烟印记，左手食指少了半截——那是解放战争时拼刺刀留下的勋章。他把手里的训练计划表往桌上一拍，纸页边缘被拍得卷起：“步兵就是步兵，装甲兵就是装甲兵，各有各的章法！您看这表，每天早上六点步兵就得跟坦克练协同推进，上午练巷战配合，下午还要搞山地穿插，晚上还要复盘总结。弟兄们连基本的队列操练、刺杀瞄准都顾不上，再这么下去，连‘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歌词都快忘了，更别说自己的本行规矩了！”
“李将军，不是我们故意唱反调，这训练法实在太折腾人了！”说话的是步兵三团团长马富贵，他是从西北野战军改编过来的老骨干，脸上的皱纹里还嵌着当年打仗时溅上的硝烟印记，“步兵就是步兵，装甲兵就是装甲兵，各有各的章法。您让步兵跟坦克天天混在一起练，弟兄们连基本的队列操练都顾不上，再这么下去，连自己的本行规矩都快摸不着了！”
马富贵的话刚落，装甲一团团长赵刚柱立刻跟着附和，他的军帽檐上还沾着坦克保养时蹭到的油污，嗓门比坦克发动机还响：“马团长说得对！上次协同训练，步兵班为了跟上咱们坦克的推进速度，硬生生跑废了三个兵的脚，其中一个还是刚从农村招进来的新兵，脚肿得像发面馒头，疼得直哭！我们坦克兵也没好到哪去，为了配合步兵清理巷战模拟区的残敌，愣是在窄巷里卡坏了两辆坦克的履带，光是维修就花了三天，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六位团长半信半疑地跟着李云龙来到训练场。此时，装甲二连和步兵五连正在进行巷战模拟演练，整个演练场地按照真实村落的布局搭建，断墙、民房、小巷一应俱全，甚至还设置了模拟的火力点和障碍物。
“还有弹药消耗！”炮兵二团团长周卫国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他是为数不多读过军校的“文化人”，说话却也带着火气，“以前咱们炮兵训练，每月炮弹消耗有固定指标，现在搞合成训练，为了配合步兵冲锋，一天的消耗量就顶过去半个月！后勤处的同志天天来找我哭穷，说再这么造下去，开春的训练弹药都要断供了！”
马富贵的话刚落，装甲一团团长赵刚柱立刻附和：“马团长说得对！上次协同训练，步兵班为了跟上坦克速度，硬生生跑废了三个兵的脚；我们坦克兵为了配合步兵清理残敌，愣是在巷战模拟区卡坏了两辆坦克的履带。这不是得不偿失吗？”
会议室里一共坐着六位团级主官，全都是跟李云龙一样从战火里爬出来的老资格。他们面前的训练方案上，“诸兵种协同”“实战场景模拟”“跨兵种战术复盘”等字样被红笔圈了一圈又一圈，旁边还写着不少质疑的批注：“步兵体能透支”“装甲装备损耗过大”“协同信号混乱”。李云龙坐在主位上，军绿色的作训服领口敞开着，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粗布衬衫，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却没有立刻反驳，只是目光缓缓扫过每个人紧绷的脸——这些老伙计，都是跟他一起扛过枪、吃过糠的兄弟，打鬼子时一起在山洞里躲过大炮，打解放战争时一起分享过一个窝头，他知道他们的顾虑不是出于私心，而是对老传统的坚守。
三天后的清晨，演练场地选在了军区郊外的一处山地，这里有高地、有峡谷、有树林，地形复杂，很适合检验部队的综合作战能力。演练双方的任务很简单：争夺位于山地中心的“三号高地”，先占领高地并守住一小时的一方获胜。
“你们的顾虑我懂。”等会议室里的议论声渐渐平息，李云龙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像寒冬里的钢钉扎进冻土，“马团长，你还记得1947年打榆林的时候吗？咱们三纵的步兵冲上去了，炮兵却因为没协调好时间，把炮弹砸到了自己人阵地上，牺牲了十七个弟兄。我至今还记得，其中有个叫王小宝的通讯员，才十八岁，牺牲时怀里还揣着他娘给他绣的平安符。”
会议室里一共坐着六位团级主官，全都是跟李云龙一样从战火里爬出来的老资格。他们面前的训练方案上，“诸兵种协同”“实战场景模拟”等字样被红笔圈了一圈又一圈，旁边还写着不少质疑的批注。李云龙坐在主位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没有立刻反驳，只是目光扫过每个人紧绷的脸。
马富贵的肩膀猛地一僵，那十七个弟兄的葬礼他也参加了，当时雪比现在还大，十七具遗体并排躺在雪地里，脸上都盖着白布，只露出冻得发紫的耳朵。他别过脸，看着窗外飘落的雪粒，喉咙里发出一声浑浊的哽咽。
演练结束后，李云龙并没有立刻推广合成训练方案，而是组织了一场“战术复盘会”，让六位老团长和新训部队的指挥员一起，分析演练中的得失。马富贵主动站起来，反思道：“我们的侧翼部队太轻敌了，没有想到敌人会在树林里设伏，而且还配备了坦克。要是在实战中，这支部队就全完了。”
“赵团长，1950年抗美援朝，咱们的坦克连在长津湖孤军深入，没有步兵掩护，被敌人的反坦克小组端掉了三辆坦克，牺牲了十几个弟兄。”李云龙又看向赵刚柱，眼神里带着回忆的沉重，“当时你是坦克连的副连长，为了把牺牲战友的遗体抢回来，硬是带着两个兵顶着敌人的炮火冲上去，胳膊被子弹打穿了都没哼一声。你想想，要是当时有步兵跟你们协同掩护，那些弟兄是不是就不用牺牲了？”
“你们的顾虑我懂。”等会议室里的议论声渐渐平息，李云龙才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马团长，你还记得1947年打榆林的时候吗？咱们的步兵冲上去了，炮兵却因为没协调好，把炮弹砸到了自己人阵地上。赵团长，1950年抗美援朝，咱们的坦克连孤军深入，没有步兵掩护，被敌人的反坦克小组端掉了三辆坦克，牺牲了十几个弟兄。”
赵刚柱的脸瞬间涨红，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左臂上的疤痕，那疤痕像一条蜈蚣爬在胳膊上，至今阴雨天还会发痒。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把军帽摘下来放在桌上，露出满是汗水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