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秉公的注视下,陆缺吃光了满满一桌子的好菜。
虽然谈不上山珍海味,但鱼肉丰富,口感味道很是不错。
通过和高秉公时不时的交谈和对他细节动作的观察,陆缺在心中默默给他画了个像。
急功近利,四个字形容极其贴切。
而且他不会沾上一丝一毫的责任。
在官场上,这样的领导倒是很普遍。
毕竟高秉公只有三十三岁,他已经成为还算不错的地方点灯阁一把手,虽然不知道他是几阶的修为,但趁着年轻往上爬,是他最重要的目标。
陆缺已在心中料定,两日后的夜里,他必然会找机会出手从左灵幻那里抢夺腿骨。现在的形势就像一锅已经被煮的沸腾的火锅,里面各种食材乱窜,即便陆缺想伸手拨弄一下,也因滚烫的热水不能下手。
自己是点灯人,理应帮着点灯人得到腿骨。但左灵幻对自己有恩,虽说是受灵隐之托,但其人品很正,自己很是欣赏。
眼前的高秉公却令自己出奇的讨厌。这此消彼长之间,陆缺反而希望左灵幻顺顺利利的得到腿骨。
顺其自然吧,到时候随机应变。
饭罢后,陆缺向高秉公感谢,便携陆晴、汤姆僧回家去了。
傍晚,陆家门口,陆圆蹲坐着,等待着出游一天的陆缺和陆晴。
“嗯,你在家门口干嘛!”回来的陆晴率先开口,喊起了耷拉着脑袋的陆圆。
陆缺冷冷的没有说什么,径直从陆圆身边走过,进入大门。
毕竟那晚把写好的诗交到他手里,这小子连句话都没有。
“哥!”陆圆开口。
陆缺转头,只见陆圆手中拿着一枚洁白温润的玉质印章,小小的狮子造型活灵活现。
毫无疑问,这就是陆圆先前说的狮子章。这小子终究还是用自己的诗,哦不,是王维先生的诗夺了魁。
“恭喜,你一夜的努力没有白费。”陆缺故意揶揄说道。
“哥,半年不见,你确实令人刮目相看。今日阚先生说了,你的诗,即便是他自己也难以望其项背。”
“那你们书院的这位阚先生还真是一个谦虚的人啊。”
这种场景,陆晴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哥哥和弟弟,两个倔种。
“这狮子没人要,是我的了。”陆晴一伸手欲把狮子章夺过来。
“这是阚先生要给哥的。”陆圆一晃,躲了过去。
这时候陆缺才反应过来,陆圆好像并没有把自己的作品冠他的名,问道:“什么叫给我的?”
“我到最后,还是坦诚了这首诗为你所作。”
“为什么?”陆缺有些诧异,明明是自己主动送的。
“如此佳品,说不定能流传千古。连阚先生都舍下面子要把自己的名字加到诗名里面,虽然你是我哥,但我怎么能霸占你的呕心沥血之作。”
“咳咳!”陆缺一口唾沫呛到嗓子,心想你这个榆木疙瘩,你哥脑子里这种佳作可多的是。
“所以,这狮子章,是哥你的。”陆圆说着,竟然朝陆缺单膝跪了下来,双手将狮子章举过了头顶。
“你这是干什么?”陆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些年我不懂事,对哥不好。但哥你不但进大狱救了我,还将这么好的诗句都赠送与我,让我在书院留名,我惭愧。”
嘿,没想到一首诗就收获老实听话的弟弟一枚。
陆缺抓紧顺势扶起陆圆,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咱们是血缘至亲,大哥救你还不应该。在这个家,就算天塌下来也没关系我来扛,咱们仨可是同住过最贵的房子。”
陆圆听到陆缺的话更是感动和惭愧,几乎要流下感动的泪水。
“可是哥,咱家的房子不贵啊。”陆晴问道。
“最贵的房子,是说妈妈的肚子。”陆缺说道。
从来没听过这种比喻的陆晴,一下子感动的心都要从胸腔中蹦出来,一股兄弟姐妹情深的感情像奔涌的河流一样在全身经络流淌,这一刻,哥哥和弟弟就是全世界自己最最最重要的人。
陆圆听到后同感。
陆缺见他俩的样子几乎想笑出来,原主疼爱的弟弟妹妹,此刻已经被自己完全拿捏,以后让他们向东,他们就不会向西。
“咴咴……”马厩里的马合时宜的发出叫声。
陆缺看了两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转头对陆晴陆圆说:“明日无事吧,我们再租或借个马,咱仨骑马出去转转。”
&&&&&
夜深,月光清冷,倒映在波光荡漾的镜水湖上。
一名身材高大的汉子,喝的醉醺醺,踉踉跄跄的在镜水湖边行走着。
他腰间挂着一尺来长的杀猪刀,标榜着他屠夫的身份。
在古代,屠户虽然职业卑贱,但到处替人杀猪宰牛,赚的银钱不少。杀完之后,主家一般会邀请喝酒吃饭,给银钱和动物下水。
屠夫的腰间的包袱里,是一颗猪头。猪头本是好东西,可用于祭祀拜祖,很值钱。因为主家实在太穷,付不起银钱,便用猪头顶了费用。
这些猪下水,保证了他日常饮食荤腥不断,自幼如此,便长的身材高大。
今天着实喝的有些多了。
屠夫走着走着,看到前方的湖水发出黄色的光芒,犹如水底之下有一颗小太阳。
好神奇!
他不顾县衙在此设立的“命案重地、不得入内”的牌匾,一路小跑便走到了那发光之处的水岸边。
屠夫在岸边趴下,伸直了身体,尽可能的维持住平衡往水里看,只见水里灼灼光华,如梦如幻。
他伸手入水,一下子握住了一根热乎乎、硬邦邦的东西。
凭借着多年杀猪的直觉,他感受到这是一根骨头。但既非牛骨、也非猪骨。
还未等他过多思考,那骨头如同有吸力一般,一下子将他拽入到水中。
光芒大放,水沸腾了起来,超高的温度丝毫不亚于那日将盐融化时的能量。
湖面之下,烈焰腿骨就像水蛭一样从屠夫的口中钻入,高温将他的脸皮炙熟,腿骨的坚硬又将其撕扯开裂,待腿骨完全钻入体内,屠夫的脑袋已经烂的不成样子。
不碍事!
水中的屠夫漂浮站立着,解开腰间的包袱,拿出那颗硕大的猪头,往脑袋上一卡。
一颗新的头颅安装完成。
屠猪的屠夫终变成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