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鲜艳如血的红衣女人,缓缓从阴影中踱步而出。她的裙摆拂过地面散落的骨灰,留下淡淡的痕迹。她的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惨白,仿佛久不见日光,而眼尾却用极其鲜艳的胭脂勾勒出长长的弧度,一直蔓延到太阳穴,平添几分妖异。她手中把玩着一串手链,由数十个仅有指甲盖大小的骷髅头串联而成,每个骷髅头的眼眶深处,都闪烁着针尖大小的、不祥的红光。
“报应?”柳三娘掂了掂手中的骷髅手链,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那双描绘得极其妖媚的眼睛里却全是冰冷的恶意,“小兄弟,你知道得还挺多。可惜,晚了。”她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同样鲜红的嘴唇,指向冰柜顶上的骨偶,“看见没?我的宝贝,已经吃了四十六捧上好的‘粮食’了。只差最后三捧,凑齐七七四十九之数,它就能灵性圆满,与我性命交修,替我活过这注定该死的阳寿!到时候,我便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连阎王爷的生死簿都管不了我!报应?哈哈哈!”
她话音未落,冰柜顶上的骨偶仿佛接收到了无声的指令,猛地转过头,那对猩红的珠子骤然亮起,如同被吹旺的炭火。它发出一声类似骨骼摩擦的尖啸,从近两米高的冰柜顶上一跃而下,身体各处的骨节发出密集而令人心悸的“咔嗒”碰撞声,如同一具活动的骷髅,直扑吴生而来!它的速度极快,十根细长的指骨前端,瞬间弹出寸许长、泛着青黑色金属光泽的锋利骨刺,带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尸臭味,直取吴生的咽喉和心口。
吴生早有防备,脚下步伐一错,身体如风中柳絮般向侧后方飘去,险险避开了这致命的扑击。同时,他手中的桃木剑划出一道淡金色的弧线,横扫向骨偶的腰部。然而,只听“铛”的一声脆响,桃木剑仿佛砍在了坚硬的铁石之上,只在骨偶的臂骨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竟无法伤其分毫!
“没用的,小兄弟。”柳三娘倚在阴影处,好整以暇地笑道,语气充满了得意,“为了炼成这具不化骨偶,我可是花了血本。这些骨头,先用至阴之地的黑狗血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吸饱了阴煞之气,再用清晨采集的糯米水反复浸洗半月,祛除杂质,坚逾精铁!就凭你这把破桃木剑,连给它挠痒痒都不配!识相的赶紧滚开,否则,下一招,你就变成我这宝贝的养料!”
就在这时,那骨偶一击不中,胸腔处的肋骨突然像活物般向外裂开,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空间。一股强大而诡异的吸力瞬间从中产生,目标并非吴生,而是他身后那几个存放着尸体的冰柜!冰柜门被这股力量拉扯得嗡嗡作响,密封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里面的尸体随时会被吸出来。
吴生眼神一凝,反应极快。他左手迅速探入布袋,摸出一张绘制着繁复朱砂纹路的“镇尸符”,口中疾念咒文,反手“啪”地一声将符纸拍在了最近的一个冰柜门上。符箓触及铁门的瞬间,金光一闪而逝,一股沉稳厚重的力量扩散开来,如同给冰柜加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那强大的吸力顿时一滞,减弱了大半,冰柜的异响也平息下来。
“一张破符咒就想挡住我?!”柳三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狰狞。她猛地捏碎了手链上的一颗小骷髅头。只听“噗”的一声轻响,那骷髅头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与此同时,骨偶周身那些暗红色的血线骤然亮起,如同烧红的烙铁,它那骷髅眼窝中的红芒也暴涨三分!它的动作陡然加快了一倍不止,带着道道残影,再次扑向吴生。这一次,它的攻击更加狂暴,骨刺挥舞间,带起道道阴风。吴生虽然凭借灵活的身法和预判连连闪避,但肩头的衣物还是被锋利的骨刺划开,一串血珠飞溅而出,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再次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迅速吸走。
吴生被逼得连连后退,后背几乎贴到了冰冷的墙壁。他的呼吸略显急促,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那双眼睛,依旧冷静得可怕,如同鹰隼般紧紧锁定着狂攻不止的骨偶。就在这高速的攻防之间,他的目光捕捉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异常——在骨偶那节节脊椎骨的正中央,似乎缠绕着一圈几乎与骨头同色,但更加细腻、隐隐透着血光的极细红线!那红线若有若无,若非骨偶剧烈运动时带动周围的气息,极难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