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的夜像化不开的墨，砸在玻璃上。
潘宁赤脚踩在地毯上，晃着半杯红酒。
她盯着窗外的灯火，但焦距早就飘到了更远的地方。
mIt那场辩论，就是一颗扔进深海的核弹。
几小时前，那个被全世界嘲笑的“神棍”，在克雷奇大礼堂里让光转了个弯。
物理学的圣殿塌了一角，她的“天穹”帝国在废墟上拔地而起。
“潘总。”
奥黛丽冲进来，手里的平板屏幕亮得刺眼。
声音在发抖。
“涨疯了。”
她把平板怼到潘宁面前，指尖在K线图上划。
“神谕币四小时暴涨300%，而且还在涨。”
“全球的钱都在往我们这儿砸，就像......”
她咽了口唾沫。
“就像世界末日前的最后一张船票。”
潘宁扫了眼屏幕。
绿色阳线像根刺破天的矛，直挺挺立着。
“这不是好事？”
潘宁问，语气平得像在聊天气。
“不对劲！太疯了！”
奥黛丽呼吸急促。
“这种非理性狂热，垂直拉升，违背所有金融规律。”
“我们现在就是块流血的肉，被扔进了鲨鱼池。潘，我们必须降温，必须......”
“必须什么？”
潘宁转身，背靠冰冷玻璃。
“否则会引来真正的掠食者。”
奥黛丽压低声音。
“那些真正掌控世界资本的巨鳄，不会允许有人在他们餐桌上这么抢食。”
“这流动性，已经够让他们动刀叉了。”
潘宁轻笑，仰头干掉杯里的酒。
红色液体滑下喉咙，像团火在胃里烧。
“奥黛丽，你是顶级管家，也是优秀情报贩子。”
她放下杯子，玻璃砸在桌上，脆响。
“但你还没学会当王。”
她走到奥黛丽面前，帮她整理歪了的衣领。
眼里闪着种让奥黛丽陌生的的光。
“我们为什么要降温？我就要让这水沸腾。”
话轻，却像重锤砸在奥黛丽心上。
“那些鲨鱼想吃肉？好啊。让它们来。我倒要看看，是它们牙硬，还是我骨头硬。”
奥黛丽看着眼前的潘宁，突然一阵寒意。
她发现自己从没真正看透过这女人。
胜利巅峰时刻，潘宁身上没有一丝喜悦。
只有猎人等猎物入网时那种令人窒息的冷静。
......
几天后，瑞士达沃斯。
阿尔卑斯山的雪终年不化，把小镇包在圣洁白色里。
这是世界经济论坛举办地，全球权力中心，金钱与政治媾和的温床。
空气里飘着权力巅峰者的迷醉和傲慢。
潘宁刚结束“web3与未来艺术”演讲。
她穿白色羊绒大衣，站在会场外雪地里，身后是连绵雪山。
闪光灯像场暴雨，把她笼罩其中。
她微笑面对镜头，从容自信，仿佛生来就属于这舞台。
但奥黛丽能看到，她眼底的疲惫。
“车好了？”
潘宁低声问。
“好了。”
奥黛丽护着她穿过人群，脸色凝重。
“但我刚截获条情报，潘，你必须听。”
两人钻进黑色防弹奔驰，车门关上，外面喧嚣被彻底隔绝。
奥黛丽立刻打开加密平板，调出数据模型。
无数红线像张密密麻麻的网，从四面八方朝代表“天穹”的点收缩。
“有股资金，非常庞大，非常隐蔽。”
奥黛丽指着那些线，语速飞快。
“它们没直接攻击，而是在外围布局。这是典型狼群战术”
“先驱赶猎物，消耗体力，然后在猎物最疲惫时，一击毙命。”
潘宁靠在真皮座椅上，闭眼，修长手指轻揉太阳穴：
“查到是谁了？”
“没明确署名，但我分析了资金流转路径和操作手法。”
奥黛丽深吸气。
“这种级别手笔，这种冷酷精准风格，只能是那几家。”
“潘，我们被盯上了。我建议立刻暂停神谕币某些激进交易功能。”
“比如高杠杆合约，我们需要避险，需要筑墙。”
潘宁睁眼，侧头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雪景。
“避险？”
她重复这词，嘴角带着讽刺。
“在这赌场里，一旦你露出怯意，想往后缩，那才是真正死期。”
“奥黛丽，他们既然摆好阵势，就不会让我们轻易离场。”
“可是......”
“没可是。”
潘宁打断她，眼神变锐利。
“打开所有交易通道。他们想玩，我陪他们玩到底。”
回到酒店，潘宁刚准备换衣服去晚宴。
这不是普通晚宴，而是各国央行行长和顶级金融寡头的私密聚会。
也是她这次达沃斯之行的重头戏。
她刚推开房门，一个穿黑色燕尾服的侍者就像幽灵，无声挡在她面前。
侍者看起来很普通，但从骨子里透出的傲慢，让他显得格格不入。
他没行礼，也没客套，只从怀里掏出封黑色信封，递到潘宁面前。
“潘小姐。”
侍者声音没任何起伏，像个没感情的传声筒。
“我家夫人想请您喝杯茶。”
潘宁没伸手接，只冷冷看着他：
“我有行程安排。”
“推掉它。”
侍者依旧举着信，语气强硬得近乎无礼。
“夫人的邀请，比您今晚要见的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
这种居高临下，让潘宁眉头微皱。
现在商界，已经很少有人敢这么跟她说话。
她感到冒犯，但同时也好奇。
她低头看向那封信。
黑色信封上，没署名，只有个用暗金火漆封印的纹章。
橡树与铁锚交织，古老、繁复，带着沉甸甸的历史感。
潘宁心脏猛跳了下。
她认得这纹章。
在前世那段落魄记忆里，在那些关于世界顶级财富家族的传说中。
这纹章代表一个名字，一个足以让华尔街颤抖的名字。
她伸手接过信封。
侍者微欠身，仿佛完成神圣使命：
“夫人只给您十分钟考虑。车在楼下。”
说完转身离去，没一丝拖泥带水。
十分钟后，奥黛丽的临时情报中心里，气氛紧张得让人窒息。
奥黛丽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随着数据库比对结果跳出来，她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范德比尔特……”
奥黛丽看着屏幕上那个与信封一模一样的纹章，声音都变了调。
“真是范德比尔特家族。潘，我们不能去。绝对不能去。”
“为什么？”
潘宁把玩着黑色邀请函，指腹摩挲上面凹凸纹路，眼里闪着猎人看到顶级猎物时的兴奋。
“你不明白吗？那是华尔街真正的！是美国无冕之王！”
奥黛丽急得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他们和塞缪尔·凯恩那种暴发户不一样。”
“凯恩是骗子，是强盗，但范德比尔特……他们是规则制定者。”
“埃莉诺·范德比尔特，这女人被称华尔街女巫，被她盯上的公司，没一个能活过半年。”
“这是鸿门宴，潘，她要吃人的！”
“鸿门宴……”
潘宁轻笑，把邀请函随手扔在桌上。
“如果不去，那才是真输了。”
“奥黛丽，我们想建立新秩序，就必须直面旧世界的王。躲是躲不掉的。”
与此同时，酒店封闭会议室准备区。
程霜对着平板上的背景调查报告眉头紧锁。
“普罗米修斯资本……背景成谜，资金来源极其复杂，涉及几十个离岸公司和家族信托。”
程霜抬头，神色严峻。
“潘总，风险评估极高。我不建议您去。如果您一定要去，我必须带全套装备跟随。”
潘宁摇头：
“不，程霜。这次你不能带枪。那是他们地盘，带枪就是示弱。”
她转头看向一直坐在角落沉默的谢焰。
谢焰穿件简单灰色毛衣，手里拿着本速写本。
但这页上，他很久没画下一笔。
这里的空气让他窒息，那种无处不在的金钱味。
那种人与人之间赤裸裸的算计，对他来说，比下水道腐臭还难闻。
“是不是很讨厌这里？”
潘宁走到他身边，蹲下，视线与他平齐。
谢焰看着她，眼神清澈直白：
“这里很脏。”
“是啊，很脏。”
潘宁笑了，伸手握住他有些凉的手。
“艺术是干净的，但保护艺术的手段，往往是脏的。”
“谢焰，我要去见个人。一个代表这世界上最古老、最庞大资本力量的人。”
“我可能会输，可能会被撕得粉碎。”
谢焰手指微收紧，反握住她的手。
“我不懂资本。”
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孩子般的固执。
“但我懂你。如果你要走进黑暗，我就在外面守着。如果你出不来，我就把黑暗炸开。”
潘宁心脏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下，软得一塌糊涂。
这就是她的骑士，不需要懂她的权谋，只需要懂她的灵魂。
“好。”
她站起身，整理衣摆，眼神重新变得冷硬如铁。
“那就让我们去会会这位。”
半小时后，黑色轿车停在达沃斯半山腰一座私人木屋别墅前。
这里远离喧嚣会场，周围是片茂密松林，寂静得只能听到雪落下的声音。
别墅看起来并不奢华，甚至有些古朴。
潘宁刚下车，就被四个全副武装的安保拦住。
“潘小姐。”
为首的安保队长面无表情伸出手。
“为了安全，请交出您所有通讯设备。包括手机、平板，还有......”
他盯着潘宁左手腕上那个黑色智能手环。
“这个。”
潘宁下意识用右手遮了下手环。
那是她连接“系统”的唯一终端，是她最大的秘密和底牌。
“手机和平板可以给你。”
潘宁冷冷说，把包递给身后奥黛丽。
“但这手环，是我私人物品，我不习惯摘。”
“抱歉，这是规定。”
安保队长一步不让，手已按在腰间枪套上。
气氛瞬间紧绷，程霜上前一步，挡在潘宁身前，目光如刀。
“如果我不交呢？”
潘宁声音透着寒意。
“那就请转告范德比尔特夫人，她的茶，我不喝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
就在她即将拉开车门那刻，别墅木门“吱呀”开了。
一个冷淡优雅的女声从里面传出。
“让她进来。”
安保队长立刻退开，做了个“请”的手势。
潘宁停下脚步，嘴角带着淡淡冷笑。
第一回合，她赢了。
走进别墅，股暖意扑面而来。
壁炉里的火烧得很旺，偶尔发出噼啪声响。
客厅陈设极简，没金碧辉煌装饰，每件家具、每幅挂画都透着低调。
一个女人背对着门口，正站在张复古木桌前，手里拿着把精致银剪刀，在修剪盆兰花。
她是埃莉诺·范德比尔特。
即便只是背影，那种强大压迫感也让人呼吸一滞。
她穿件看似普通的羊绒衫，脊背挺得笔直，每个动作都精准、优雅。
潘宁站在门口，没说话，也没主动打招呼。
埃莉诺似乎完全没察觉客人到来，她专注于手中兰花，一下，两下。
剪刀合拢的声音在寂静客厅里格外清晰。
这是场无声心理博弈。
她在晾着潘宁，试图用这种傲慢消磨潘宁锐气，建立心理高位。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潘宁依旧站得笔直，神色平静。
甚至饶有兴致地欣赏起墙上那幅莫奈睡莲。
终于，埃莉诺放下剪刀。
她转过身，那是张保养得极好的脸。
岁月似乎对她格外宽容，只在眼角留下几道浅浅纹路，反而增添几分威严。
她眼睛是灰蓝色的，像片冰封的湖，深邃、寒冷，没任何情绪波动。
她的视线像台精密扫描仪，从上到下，把潘宁扫视一遍。
“坐。”
埃莉诺指指沙发，惜字如金。
潘宁走过去坐下，姿态舒展，没半点拘谨。
“这套衣服不错。”
埃莉诺第一句话不是寒暄，而是评价。
“the Row定制款，剪裁很锋利。很有野心，但是......”
她微偏头，嘴角露出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缺乏底蕴。就像你和你的神谕币，太急着向世界证明自己了。”
这是赤裸裸蔑视。
旧贵族对新贵的蔑视。
潘宁并没生气，她迎着埃莉诺视线，笑了笑：
“底蕴？在现在web3时代，所谓底蕴，往往意味着陈旧、缓慢和包袱。”
“范德比尔特女士，在这瞬息万变的世界里，底蕴有时候是负资产。”
埃莉诺挑挑眉，似乎对这反击有些意外。
她走到茶几旁，亲自倒了两杯茶。
“尝尝。”
她把茶杯推到潘宁面前。
“这是昨天刚从斯里兰卡空运来的。”
潘宁端起茶杯，抿了口。
茶香浓郁，但在这温暖香气下，她嗅到危险味道。
“我看过你在mIt的辩论。”
埃莉诺轻描淡写说。
“很精彩。那个叫谢焰的年轻人，他的……表演，是我见过最高级的魔术。他成功骗过了全世界。”
“那不是魔术。”
潘宁放下茶杯，声音坚定。
“那是现实。是物理规则的重写。”
“是不是现实，重要吗？”
埃莉诺打断她，眼里流露出丝不屑。
“在资本眼里，真假从来不重要。”
“哪怕上帝下凡，只要他能上市，能被交易，他就是资产。只要是资产，就有价格。”
她看着潘宁，就像看个天真孩子。
“潘小姐，你创造了个很好的故事。”
“和平、神迹、未来……这些概念都很迷人。华尔街喜欢故事，因为故事能带来溢价。但是......”
埃莉诺突然放下茶杯，身体微前倾。
那瞬间，她身上那种名媛伪装彻底撕裂，露出掠食者的獠牙。
整个客厅气温仿佛瞬间降到冰点。
她盯着潘宁眼睛，问出那个真正核心、足以致命的问题：
“潘小姐，你的神谕币，有做空机制吗？”
这句话瞬间刺破艺术与信仰的温情面纱，直指金融最残酷本质。
在埃莉诺眼里，没什么神迹，没什么救赎，只有多头和空头，只有泡沫和收割。
她不关心谢焰是不是神，她只关心，这个“神”，能不能被做空。
如果能，那这就是她餐盘里的肉。
空气凝固。
潘宁看着近在咫尺的埃莉诺，看着那双毫无感情的灰蓝眼睛。
她没惊慌，也没愤怒，甚至没丝毫闪躲。
相反，她脸上慢慢浮现出丝怜悯的笑。
“做空？”
潘宁轻轻重复这词，仿佛听到个荒谬笑话。
她直视埃莉诺，声音平静有力，每个字都像钉子钉在空气中：
“范德比尔特女士，你错了。你无法做空信仰。”
“信仰？”
埃莉诺像听到什么滑稽事，优雅笑起来。
但这笑里没温度。
“孩子，你还是太年轻。”
埃莉诺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雪山。
“信仰，是这世界上最容易产生泡沫的东西。”
“郁金香、南海公司、互联网泡沫……哪个不是披着信仰外衣？”
“人们因为相信而疯狂，因为疯狂而盲目。”
她转过身，背对着刺眼雪光，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像个掌控生杀大权的判官。
“而我，是泡沫粉碎机。”
随着她话音落下，她挥挥手。
客厅中央全息投影仪瞬间启动。
一道蓝光闪过，空气中浮现密密麻麻的金融数据和K线图。
那是张巨大的金融网络图谱。
无数红线，像条条吸血触手，从世界各地离岸金融中心延伸出来，最终全部指向同一目标——神谕币。
潘宁瞳孔微缩。
即使她早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这幕，依然感到震撼。
“这是普罗米修斯资本的布局。”
埃莉诺走到全息图前，手指轻划过那些线。
“我已联合华尔街五大对冲基金，建立针对神谕币的天量空头头寸。”
“这笔资金规模，足以买下半个欧洲。”
她转头看潘宁，眼里带着种猫捉老鼠的戏谑。
“看到了？这就是资本洪流。在它面前，你所谓信仰，脆弱得就像张纸。”
埃莉诺一步步走向潘宁。
“神迹不可持续复制，这点，我们都心知肚明。”
“谢焰只是个人，他会累，会枯竭。”
“一旦市场失去新刺激，一旦那种狂热冷却下来，哪怕只是一点点风吹草动。”
埃莉诺做了个爆炸手势。
“嘭！一切都会归零。”
“所以，潘小姐。”
埃莉诺站在潘宁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我现在给你个机会。交出控制权，让我团队接管神谕币运营。”
“我会给你笔可观的退出资金，足够你和你的艺术家在某个小岛上过完下半生。”
“否则。”
埃莉诺声音变得森冷。
“我不介意亲自粉碎这泡沫，让你，还有你那些信徒，在这冬天里，冻死街头。”
这是份最后通牒。
也是份死刑宣判。
潘宁看着那些足以让任何国家元首感到恐惧的数字，内心却在疯狂运转。
她在通过【未来记忆】检索，在浩如烟海的信息碎片中，寻找破局关键。
三天。
她记忆宫殿里，锁定了三天后那个日期。
那是场即将席卷全球的“黑天鹅”事件。
一场没人预料到的、由某个不起眼小国主权债务违约引发的金融海啸。
在前世记忆里，“普罗米修斯资本”正是那次危机中最大的空头获利者。
埃莉诺·范德比尔特凭借那次精准做空，一战封神，成为华尔街真正女皇。
但这一世，潘宁站在这里。
她看着眼前这个自信到极点的女人，突然觉得有些可悲。
埃莉诺以为自己是猎人，却不知道，她早已站在悬崖边上。
潘宁闭上眼，手指按在手环上。
冰冷数据流涌入脑海——
【2025年1月x日，格林尼治时间14:37，K国宣布主权债务违约】
【前置信号：K国国债评级三日内连降两级】
【当前时间线匹配度：94.7%】
她睁开眼，瞳孔深处闪过抹疯狂笃定。
不是赌博，是收割。
她从沉思中回神。她没露出丝毫恐惧，反而嘴角带着诡异的笑意。
她慢慢站起身，走到壁炉旁，看着里面跳动火焰。
火光映在她脸上。
“范德比尔特女士，你的逻辑很完美。”
潘宁背对埃莉诺，声音轻柔。
“资本体量、市场规律、人性贪婪……你都算到了。”
她转过身，眼中光芒比壁炉里的火还炽热。
“但是，你敢不敢跟我赌把大的？”
埃莉诺愣了下。
她没想到在这样绝境下，这年轻女人不仅没求饶，反而还敢挑衅。
这种反常反应让她感到丝不安，但长期胜利和眼前巨大优势，让她迅速压下那点直觉预警。
“赌什么？”
埃莉诺眯起眼。
“就赌三天。”
潘宁伸出三根手指。
“这三天里，我不会进行任何护盘操作。我不动用一度电，不花一分钱。我任由你砸，任由你做空。”
她声音越来越冷,带着种令人胆寒的决绝。
“三天后，我们看看，到底是谁先爆仓。”
“如果你赢了，归你，谢焰归你，我甚至可以为你工作。但如果我赢了。”
潘宁走到埃莉诺面前，两人距离近得几乎可以听到彼此呼吸。
“我要普罗米修斯资本49%股份，以及……范德比尔特家族在全球所有物流网络和港口控制权。”
埃莉诺看着潘宁眼睛，那是赌徒才有的眼神，疯狂、偏执，但也充满绝对自信。
这种眼神激怒了她。她是规则制定者，怎么能容忍暴发户挑衅？
“如果你输了，我要谢焰所有作品的永久版权。”
埃莉诺盯着潘宁，试图从她脸上找到犹豫。
“成交。”
潘宁连眼睛都没眨下。
这反常果断让埃莉诺心底闪过丝不安。
但她很快压下。
在绝对资本面前，任何信息差都是笑话。
“好。”
埃莉诺冷笑。
“一言为定。我倒要看看，在绝对资本面前，你的神，能不能救你。”
走出别墅时，外面雪下得更大了。
奥黛丽和程霜立刻围上来。
“怎么样？她说了什么？”
奥黛丽焦急问。
潘宁没说话，只疲惫摆摆手，钻进车里。
车门关上瞬间，她像被抽干所有力气，瘫软在座位上。
冷汗瞬间湿透后背。
她在发抖。
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恐惧。
她在赌命。
拿她所有一切，拿谢焰未来，拿无数信任她的人的身家性命，去赌个记忆中的“黑天鹅”。
万一蝴蝶效应改变了历史怎么办？
万一那个小国没违约怎么办？
万一时间点偏差几小时怎么办？
无数“万一”在她脑海盘旋，像群吸血蝙蝠。
“潘……”
奥黛丽看着她样子，心沉到谷底。
潘宁深吸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转头看着窗外风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通知龙宇，准备好迎接冲击。”
她声音沙哑地下达指令。
“还有，告诉所有人，不管发生什么，没我命令，谁也不许动。”
她顿了顿，看着手环上跳动的倒计时。
“这三天，会很漫长。”
车缓缓驶离别墅。
透过后视镜，她看到埃莉诺站在二楼窗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那个女人不知道，她此刻脚下，是万丈深渊。
潘宁闭上眼，嘴角浮起个冰冷笑意。
72小时后，她会看着这个女人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