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他们很想你,每次收到你的信都开心得不行,你每次来一封信,他们能开心好几天。”
罗铮不可置信,祖父祖母收到他的来信了?还很欢喜?那为什么就不愿给他一封回信呢?
哪怕只有一封,只一封,他就回来了。
又何须如此偷摸地来。
“这么看着我作甚?要我说啊,这事你做的不对等,你几个月来一封信,他们可是月月都给你写信的。”
罗铮:“什么?”
什么什么,一天天就问什么?没话说了?
“我说......”
罗铮:“他们真的月月给我写信吗?”
这不听见了吗?还会抢答吗?
这大孙子指定有点什么毛病,算了,他帅,他是对的。
李蓉耐心再次回答:“对啊,每个月都写,罗大爷亲自去寄的。”
为什么他没有收到呢?只言片语都没有。
罗铮此刻的歉意峰值上升,但凡他勇敢一点,不至于错过这么多年。
可是祖父祖母讨厌他这些话,从娘死了之后,他日日夜夜都能听到,致他无法迈出第一步。
就好像,‘你外祖父恶心你、嫌你脏,恨不得你去死,给你娘陪葬。’这些话就会变成现实。
两人离得这么近,李蓉当然看见了他布满血丝的双眼,这又咋了?
今天又不吹风,又没有烟熏眼睛?怎么还红眼眶了呢?
“你眼睛不舒服啊?一会我去叫阿奶的时候,顺便给你叫一下郎中。今天你来得不巧,大爷进城了,阿奶跟着林婶去村里卖米糕了,罗叔也不在家。”
对了,他都错认她了,估计也不知道罗刚和林三娘。
“罗叔叫罗刚,林婶叫林三娘,是罗大爷找来照顾阿奶、种地的,都是很好的人。你先喝水稍坐一会,我去叫人。”
李蓉的想法是,给他倒杯水,让他在这等一会,然后去叫阿奶回家,老人家肯定乐坏了。
罗铮拒绝了,他现在脑子里填满了疑问,而这些疑问并不好直接问祖父祖母。
“劳姑娘等等,先不去,我想和你了解一些他们的事情,不知你能不能跟我讲一讲?”
啊?她也才来不久,不一定知道,要知道也只能知道这一年多的近况。
李蓉硬着头皮又重新坐回对面的石凳:“你问问看我知不知道,我知道的给你说,不知道我也没办法。”
还有,她现在并不确定罗铮的真实身份,她先听听看他想问什么?要是太离谱她就不答,拖着他等阿奶回来,应该就能清楚了。
罗铮:“你说他们每个月给我寄信?”
李蓉:“对,每个月,一个月没落下过。”
罗铮:“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蓉:“我怎么知道?然后是我见到过了,你好生奇怪。”
罗铮也无暇他顾,只想得到答案,又追问:“那是托人送还是邮驿寄的?你知道吗?”
李蓉:“邮驿。”
没错的,是邮驿,上次她拉罗大爷去邮驿寄信了。
罗铮:“那,我的来信一般是多久来一次?你知道吗?”
李蓉:“这我不知道,你多久写一次信自己不记得了吗?我就是偶尔撞见他们看信,得知是你的信,并不知道你多久寄来一次,一年两三次得有......吧?”
她就撞见过两次,其他时间没撞见过。
罗铮:“最后一个问题,他们,过得一直这样清贫吗?”
义父给了他许多银钱,还有他的军功、俸禄、陛下的赏赐,他不缺钱。
他知道没有钱的日子是什么样子。
小时候每封信他会往里放一张小面额的银票,有时候是五十两,有时候是一百两,等他长大些,每次写信都是几百两。
既然都收到他的信了,应是不缺钱才是。
李蓉转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又翻了一个大白眼。
这话问的,罗大成家在村里不算清贫,起码不缺吃穿用度,日子能过得去,但不算富,毕竟钱都给他了。
不过可能是在这位侯府公子眼里,这样的日子就是穷日子。
你扎心了大孙子。
说到这个问题,李蓉没来由的火气又上来了。
是,罗大成要寄钱是他自己的自由,也是他们心甘情愿的,轮不到别人说三道四。
可是,现在轮到大孙子来一句‘过得清贫吗?’,这是人话吗?不都是为了他才这样吗?
要是不寄那些钱?他们老两口拿着钱再买点地租出去,或者城里买两间铺面租出去,光吃租子都吃不完。
李蓉:“我丑话说前头,你别生气,我就是就事论事,行不?”
这回换她先礼后兵。
他第一次回家,出于礼貌她也不该说钱的事情的,毕竟,谈钱伤感情。
但是,不是她先说的,是他问的,那就别怪她臊他脸面。
“请讲。”
李蓉感觉还是不太保险,再加点码。
“那你也别恼羞成怒,一气之下跑掉,你得等他们见过你之后才能走,行不?”
罗铮忽略掉李蓉说的什么恼羞成怒?只听到后半句就沉默了,他真的能见他们吗?
李蓉心里嫌弃了一下,她就知道,说到钱还是不行是吧?
“好,我不生气,我也不走,请讲。”
这还差不多。
李蓉清了清嗓子:“那个,咱第一次见面,我问这些是有点冒昧,但是冒昧我也得先问一下。”
“嗯。”
罗铮觉得这女子有点啰嗦,他都答应她了,有什么不能问的?
他要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她都没有答。
李蓉:“你在京城有营生吗?很缺钱吗?”
罗铮皱着眉头,难怪说冒昧,确实挺冒昧的,他也不算认识她,张嘴就问这个?
“有,不缺。”
李蓉‘蹭’的站起来,好家伙,都有工作,也不缺钱,还让老头给他寄钱用,是不是败家子?
罗铮稍稍抬头看她起身,随后又对他怒目而视。
罗铮:......?
他怎么她了?他有官身也确实不缺钱,是想让他给她一些吗?他今天确实去钱庄兑钱了,本想再留一笔钱给祖父祖母。
给她一百两也可以,作为今日的报酬。
罗铮从怀里掏出银票,捡了一张百两的银票摆在桌子上,推到李蓉这边。
“劳驾姑娘把话说完,这是酬劳。”
李蓉拿过银票展开一看,嚯,一百两,出手大方啊!
京城的钱是另外的货币吗?跟大晋其他地方不一样吗?
这就是侯府公子的用钱方式?一百两一百两的用?罗大成寄一次钱就够他用一次两次的?
他知道罗大成赚一百两要抡多少次锤子吗?要在闷热的打铁房待多久吗?
李蓉嘲讽出声,连珠带炮:“哼,罗大爷给你寄钱,你就这样用的?每次甩出去一百两?真够大方的,侯府的公子花钱就是狠,这就是罗大爷口中的‘艰难’?”
这回轮到罗铮‘蹭’的站起来,这人说的什么话?什么叫祖父给他寄钱?他连祖父一封信都收不到,还会收到钱吗?
“你说什么?祖父给我寄钱了?”
李蓉气血翻涌,伸出食指指着对面的人:“......你在这里给我装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