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宝...”李密声音沙哑,但却带着决断的意味,“不能再等了...明日...明日若再无转机,瓦岗便真的完了。”
秦琼看着眼前的一片惨状,听着李密话语中的绝望,紧闭双眼,深吸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空气。
那股萦绕心头五日的不安,与眼前残酷的现实相比,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
而在瓦岗历经五日血战之际,外界亦是风起云涌,诸事频发。
自那一日,宇文成龙得了凌云的命令后,便乔装打扮来到了三河镇的迎风客栈,向李元吉传达了凌云的话。
李元吉闻言,立刻兴奋了起来,当日便前往了市集东头的王记杂货铺...
......
而另一边,杨素的两道军令,也以飞快的速度,传向了河东与江淮。
河东。
左骁卫大将军屈突通接到军令后,虽有些诧异于命令的突然和强硬,但军令如山,他要做的便是严格执行命令。
其麾下的数万精锐府兵立刻进入了最高的战备状态,营寨中灯火通明,人喧马嘶。
次日,天还未亮,数千精锐骑兵便率先开出营寨,向着河北方向进行武装巡弋,马蹄声如雷鸣,卷起漫天尘土。
更有数支精干的斥候小队,如同幽灵般越过边界,深入窦建德的控制区,进行侦察挑衅。
屈突通甚至还故意让一些“朝廷即将对河北用兵”的消息,通过商队和流民之口散播了出去。
一时间,河北震动。
窦建德很快就接到了急报,称朝廷大军异动,似有进军之意。
其麾下的谋士将领们议论纷纷,原本一些提议趁着瓦岗之乱,西进捞取好处的声音,立刻被眼前的紧张局势给压了下去。
而窦建德本人也是惊疑不定,连忙下令边境各部严加防范,收缩兵力,哪里还敢有心思去惦记远在中原的瓦岗?
与此同时,左屯卫大将军来护儿,也收到了杨素的严令。
来护儿的作风向来强硬,接到命令后,立刻便开始了对杜伏威各部的施压。
他不仅加强了水陆要道的封锁,更派出了多支精锐,对杜伏威控制下的几个重要的城镇和粮草的囤积点,发起了数次突袭。
虽然双方还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战斗,但那凌厉的态度,却明明白白地传递了一个信息:朝廷有决心,也有能力,在江淮地区同时应对杜伏威和任何外部变故。
杜伏威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打击搞得有些懵,连忙收缩兵力,巩固防线,生怕这是朝廷大规模清剿的前奏。
就这样,杨素仅仅通过两道命令,以及屈突通、来护儿二人的威慑手段,便成功地捆住了窦建德和杜伏威的手脚,为凌云清理瓦岗残局创造了绝佳的外部的环境。
而关于他“奉王命可节制五万骁锐”的风声,也如同插上了翅膀,悄然在各大势力之间流传,更添了一份无形的压力。
......
在李元吉将消息送出的第三日,身处洛阳的李秀宁,才终于接到了密报。
“瓦岗将倾,时机已到...”她低声喃喃。
巧合的是,就在她沉思之际,其手下心腹,也传来了杨素令屈突通、来护儿震慑窦建德部、杜伏威部的消息......
此举...不是正好为她李家提供了方便吗?
“真是天助我李家!”饶是以李秀宁的沉稳,此刻心中也不禁涌起一阵狂喜。
她并未深思这背后是否另有玄机,在她看来,这完全是朝廷为了尽快平定瓦岗之乱,避免节外生枝,而无意中创造的绝佳机会。
而他李家,一直韬光养晦,隐藏实力,在朝廷眼中恐怕仍是忠臣良将,谁会想到他们有此野心?
事不宜迟!
李秀宁知道,如此重大的决策,必须由父亲李渊亲自定夺。
随即,她便召来心腹副手,将洛阳的事务快速交代了一番,而后,只带了数名贴身护卫,扮作寻常客商,连夜出城,马不停蹄地直奔太原而去。
......
瓦岗寨,第六日,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
今日,瓦岗的寨门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紧紧闭合,等待着官军的猛攻。
“吱呀呀——”
沉重的寨门在晨光中缓缓洞开,吊桥也随之放下。
只见瓦岗寨中,数骑鱼贯而出,当先一人,身材魁梧,手中提着一杆浑铁大枪,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正是罗士信!
在其身后,秦琼金锏在手,面色凝重。
姜松持枪,气度沉凝。
罗成银枪白马,单雄信面色复杂。
就连左臂带着伤的王伯当也策马相随,手持弓箭,以为策应。
瓦岗如今能动用的将领,几乎是倾巢而出!
“那是...”宇文成都瞳孔骤然收缩,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对身旁的王世充道:“王总管,瓦岗终于将这罗士信派出来了!”
王世充心中也是一凛,随即又放松了下来,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身侧,哈哈笑道:“哈哈,这是好事,他们肯主动出来,也省得将士们搏命登城了。”
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宇文成都心中也是一松。
只因在王世充的身侧,是一个脸上贴着胡子,身着校尉盔甲的身影。
而此人,正是装扮过的凌云!
对面,罗士信得到秦琼的首肯后,便立刻策马来到两军阵前的空地中央,将浑铁枪往地上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仿佛地面都震颤了一下。
接着,他环顾官军阵型,瓮声瓮气地大吼道:“我是罗士信!你们这些坏蛋,谁敢出来跟我打!”
官军阵中一阵骚动,士卒们虽然士气高昂,但亲自面对这连靠山王都能击败的凶人,难免有些迟疑。
宇文成都脸色一沉,他感受到了罗士信肆无忌惮的挑衅,也感受到了己方将士的迟疑。
虽然自己曾在对方手下吃过亏,可如今两军阵前,更兼大王亲自于此观战,他岂能退缩?
“大总管!”
随即,宇文成都便抱拳向王世充请战:“成都愿往,会一会这罗士信!”
王世充曾听宇文成都亲口说过,其在罗士信的手中吃过亏,所以听到这话,下意识地就要拒绝。
但他的话还没有出口,便发现宇文成都的话,虽然是对他说的,可对方的目光,却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而是看向了自己身侧那个不起眼的“校尉”。
得!
敢情不是在问老子。
老子白替你紧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