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的走廊里,空气仿佛凝固了。
“黑曜石圣殿”、“心铃”、“伪月核心”、“异常生命信号”...每一个词都带着千钧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
“远东主教...”南音的声音干涩,“那是归途教在东亚地区的最高负责人,神秘莫测,据说拥有直接沟通‘源海捕猎者’的可怖能力。‘心铃’...是所有执铃者力量与生命的源头,也是悬在我们头顶的利剑。它被置于圣殿,意味着那里是远东地区一切阴谋的核心枢纽!”
他看向陆知白,眼神无比严肃:“那里,绝对是龙潭虎穴。而且,他们显然已经注意到了我们,甚至开始主动设局。”
陆知白的目光却紧紧盯着那张照片,尤其是那轮惨白的“月亮”虚影。不知为何,那东西给他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某种诡异的吸引力,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与热。
而周老的话更让他心神激荡——那里,与母亲最后的足迹有关。
“周老,我母亲她...”陆知白急切地追问。
周老叹了口气,示意技术员先离开,才缓缓道:“你母亲陆婉清,当年是局里最顶尖的研究员和外勤专家之一,代号‘织梦者’。她毕生都在研究‘先天禁纹’和‘源海’的奥秘,试图找到一条不同于归途教‘回归’的、能让人类与源灵共存的出路。”
“大约在你五岁那年,她根据一份古老的密卷,推测在西北荒漠深处,可能存在着一处史前文明遗留的观测所,那里蕴藏着关于‘源海’和‘禁纹’的真正起源,甚至可能有沟通乃至影响‘源海’的方法。她不顾劝阻,执意带队前往调查...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老人的眼中充满了痛惜和追忆:“搜寻队最后只找到了队伍的遗物和激烈的战斗痕迹,以及...你母亲留下的一段残缺的意念信息,只反复强调‘黑石’、‘陷阱’...还有...‘种子必须活下去’。”
“之后不久,全球灵气复苏彻底爆发,局势糜烂,那次调查就成了悬案。”周老用手指重重敲了敲那张卫星照片,“但现在看来,归途教很可能发现了同一处遗迹,并在此基础上建立了他们的‘黑曜石圣殿’!那轮‘伪月’,极有可能是他们利用遗迹本身的力量或结构,改造甚至建造的装置!你母亲当年,恐怕是撞破了他们的先遣探索队,甚至...那个遗迹本身就有巨大的危险!”
母亲并非简单失踪,而是可能陨落在了那个可怕的地方!甚至,她的研究成果或许为归途教所觊觎并利用!
陆知白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一股混合着悲伤、愤怒与强烈探究欲的情绪在胸中翻腾。
那里,不仅可能有拯救凌清玥的月华精粹,有归途教的核心机密,更有母亲失踪的真相!
于公于私,他都必须去!
“我去。”陆知白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我也去。”南音立刻道,“‘心铃’在那里,我体内的‘归途印’就是个定时炸弹,随时可能被操控反噬。我必须去面对它,毁掉它。”他的眼神同样坚定,甚至带着一丝赴死的决绝。
周老看着两人,沉默了许久,才长长叹了口气:“我知道拦不住你们。但此事非同小可,必须从长计议。‘黑曜石圣殿’必然是守卫森严,强者如云,硬闯等于送死。”
他转动轮椅,面向墙壁上巨大的华夏地图,手指点在西北荒漠区域:“我们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以及...足够的支援和情报。”
接下来的几天,基地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备战状态。
凌清玥依旧昏迷,但情况在多位医道高手的联合施为下暂时稳定,银疤不再灼热,却依旧散发着微光,如同沉睡的火山。
陆知白除了每日定时去看望凌清玥,并向她低声诉说计划和进展(尽管她可能听不见),其余时间全都投入了疯狂的修炼和准备中。他不断锤炼“造化”之力,尝试将其与扎彩技艺更深融合,甚至开始研究母亲笔记中那些关于“禁纹”的更深奥理论,虽然大多晦涩难懂,却也能触类旁通。
南音则凭借对归途教内部体系的了解,与情报部门合作,详细绘制圣殿可能的结构图、兵力分布、巡逻规律,以及“心铃”可能的影响范围和弱点推测。他还开始教导陆知白一些简单的音律抗神之法,以应对“心铃”可能的精神攻击。
陈砚秋负责后勤保障和与总局的协调沟通,申请更高权限的资源和支持。秀树兄妹也被接到了基地,清子的模糊感知能力在某些时候能提供意想不到的线索。
周老则坐镇中枢,调动着一切资源,并翻遍了所有尘封档案,寻找任何与西北史前遗迹、“月华精粹”相关的蛛丝马迹。
然而,就在计划初步成型,即将向总局提交行动申请时,一个意外的访客,带来了转折性的消息。
来者是一位风尘仆仆、穿着蒙族传统服饰的老者,他是保护区外围“薪火驿站”的负责人之一,也是周老多年的旧友。
他带来了一本用油布包裹的、残破不堪的古老笔记。
“老周,你要找的东西,有点眉目了。”老者的声音沙哑,带着草原的风霜,“这是在库布齐沙漠边缘一个废弃的古代驿站遗址里找到的,是一个几百年前的驼队领队的行记残本。”
周老迫不及待地翻开笔记,陆知白也凑了过去。笔记是用古汉语和蒙语混杂书写,配有简陋的地图。
其中几页,提到了驼队在一次巨大的黑沙暴中迷失方向,误入了一片“黑石林立的魔鬼城”,那里“磁石混乱,晷仪失灵”,夜空中有“苍光悬顶,如月不落”,甚至听到了“地底传来非人哀嚎”。笔记的主人称那里为“被诅咒的不祥之地”,警告后人永远不要靠近。
而在地图的一个角落,标注着一个极小的绿洲符号,旁边用模糊的字迹写着“苦泉?冷甚?”。
更重要的是,在描述“魔鬼城”边缘区域时,笔记提到了一种只在夜晚出现、散发着淡淡蓝光、形似弯月的奇异小花,生长在黑石的背阴裂隙之中,驼队有人好奇触碰,瞬间被冻僵了手指。
“寒潭月影花!”周老和陆知白同时惊呼!
那极有可能就是“月华精粹”的源头!
而且,其生长位置——“黑石裂隙”,与母亲调查目标以及现在“黑曜石圣殿”所在区域的特征高度吻合!
“看来,这一趟,是非走不可了。”周老合上笔记,目光扫过陆知白和南音,“这条古老的驼队路线,或许能绕过归途教依托现代地形设置的部分明哨暗卡,从他们意想不到的方向接近核心区域。但务必小心,那处遗迹本身,恐怕比归途教的守卫更加诡异莫测。”
希望似乎多了一分,但前路的凶险,丝毫未减。他们不仅要面对强大的敌人,还要探索一处连归途教都选择利用而非完全掌控的古老险地。
出发前夜,陆知白独自来到凌清玥的病房。他静静地看着她沉睡的侧脸,轻声道:“凌姐,等我回来。我会带回月华精粹,也会弄清楚一切的真相。”
昏迷中的凌清玥,手指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窗外,月色冷清,仿佛也带着一丝肃杀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