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内部潜藏的阴影如同乌云般笼罩在知情者心头,但表面上的临江基地,依旧需要维持正常的运转与士气。接连完成亚马逊雨林净化、西伯利亚险地探索、以及成功带回可能关乎文明未来的“星海火种”,这几项重大功绩,足以载入非遗保护局的史册。
因此,一场规模不大但规格极高的内部庆功宴,在基地中央的多功能厅举行。
柔和的灯光取代了往日训练场的冷冽,舒缓的音乐流淌在空气中。长条餐桌上摆满了秦婆婆和后勤部门精心准备的美食灵肴,不再是食堂的大锅饭,而是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甚至还有少量特供的、能温和滋养经脉的低度灵酒。
大部分基地中高层干部、核心研究员以及此次任务有功人员都出席了宴会。周老也难得地离开了他的轮椅,穿着整洁的中山装,精神矍铄地坐在主位。
霍震山换下了作战服,穿着一身紧绷的便装,正红光满面地端着酒杯,和几位相熟的战斗部队队长吹嘘着海底拳打机甲的光辉事迹,声音洪亮,引得周围阵阵笑声。
林静漪则穿着一袭淡青色的改良旗袍,坐在角落的钢琴前,纤纤玉指流淌出一段悠扬舒缓的旋律,与宴会的气氛相得益彰。她偶尔抬头,与看向她的霍震山目光交汇,嘴角泛起一丝无奈又带着点纵容的浅浅笑意。
陈砚秋忙着穿梭在人群中,招呼着各位功臣和研究员,确保每个人都感受到基地的关怀。清子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像只快乐的蝴蝶,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偶尔偷偷抿一口果汁,小脸上满是兴奋。秀树依旧安静地跟在妹妹身后,目光偶尔会扫过在场的一些生面孔。
陆知白和凌清玥坐在一起,他们都不太适应这种喧闹的场合。凌清玥只是小口喝着清水,面前的食物几乎没动,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仿佛在参加一场战术会议。陆知白则端着一杯灵酒,感受着其中温和的能量在体内化开,舒缓着连日来的疲惫。
“各位!”周老站起身,举起酒杯,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今日,我们在此,不是为了炫耀功绩,而是为了感谢。感谢我们每一位英勇的战士,每一位辛勤的研究员,每一位默默付出的后勤同仁!”
他目光扫过陆知白、凌清玥、霍震山等人,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与欣慰:“是你们的无畏、智慧与牺牲,一次次在黑暗中为我们夺取光明,守护着这来之不易的烟火人间!这第一杯,敬你们,敬所有的‘薪火’传承者!”
“敬薪火!”所有人都站起身,高举酒杯,声音汇聚成一股热流,冲淡了某些人心底的阴霾。
宴会的气氛逐渐热烈起来。人们相互敬酒,交流着任务中的趣事或是研究中的发现。
陆知白也被几位相熟的研究员拉住,询问关于“火种”和深海见闻的细节。他尽量简洁地回答着,目光却不自觉地与凌清玥一样,隐晦地观察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个隐藏在基地内部的“污染源”,如同毒刺,让他们无法完全放松。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研究白袍、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有些阴郁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陆专员,凌专员,”男人脸上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我是生物意识研究所的陈深,主要负责意识映射与灵能载体项目。二位此次带回的‘火种’,实在令人惊叹,不知后续的研究,我是否有幸能参与一二?我对这种跨越星海的意识传承载体非常感兴趣。”
陈深研究员?陆知白对他有点印象,是个能力不错但性格孤僻、不太合群的研究员,据说醉心于一些比较前沿甚至略显激进的意识研究。
凌清玥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回应。
陆知白保持着礼貌的微笑:“陈研究员,研究安排由张璇主任和总局统一协调,我们不便插手。”
“理解,理解。”陈深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即又笑道,“我只是太激动了。这种等级的发现,对于我们理解意识本质、甚至实现意识超脱,可能都有着里程碑式的意义……唉,可惜,有些保守派总是固步自封。”
他似有所指地叹了口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寒暄两句,便转身离开了。
陆知白看着他的背影,微微蹙眉。这个陈深,似乎对“火种”的热情有些过于……偏执了?
“他最近提交过三次申请,想主导‘火种’的意识层面研究,都被周老和张主任以条件不成熟驳回了。”凌清玥清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她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陆知白心中一凛。
庆功宴依旧在继续,欢声笑语不断。但在这祥和的热闹之下,怀疑的种子已经悄然种下。谁是无辜的同僚,谁又是披着人皮的鬼魅?这场隐藏在光明下的暗战,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