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剑宗的暮春,本该是草木葱茏的时节,藏经阁周围的气氛却透着几分凝重。断云崖一役后,界域盟内部的猜忌如同藤蔓般悄然蔓延——星卫怀疑玄冰卫中藏有影煞的同党,玄冰卫则觉得星师临摹的星轨阵泄露了机密,连万蛇谷的弟子都忍不住用毒粉在营地周围画上警戒圈。
林羽站在演武场的高台上,看着下方分区域操练的各脉修士,眉头紧锁。本该协同演练的星冰阵,此刻竟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半,星师的金线与冰卫的蓝线在空中擦肩而过,却始终不愿交汇。
“再这样下去,不用影煞动手,我们自己就先散了。”苏沐月捧着刚从寒髓泉带回的水样,水样中仍漂浮着细微的星芒,“雪岚殿主说,冰脉中的星力虽已减弱,却总在深夜滋生,像是有人在暗中持续注入。”
林羽接过水样,龙契之力注入的瞬间,星芒突然躁动起来,在水中凝结成一个模糊的“影”字,随即消散。“是影煞的气息,他在故意留下痕迹,加深两脉的隔阂。”
正说着,尘客匆匆走来,手中拿着半片撕碎的衣袍,布料上沾着黑色的血迹:“林长老,方才在星卫营地外发现的,上面的血腥味混着玄冰卫的冰髓香。”
他将衣袍递给墨老,墨老凑近一闻,脸色骤变:“这是星轨议会的‘巡星卫’服饰!三天前有位巡星卫失踪,难道是被玄冰卫所害?”
消息很快传到玄冰卫耳中,雪岚殿主气得浑身发抖:“简直荒谬!玄冰卫虽与星卫有隙,却绝不可能妄杀同道!这分明是栽赃陷害!”
两脉修士在演武场对峙起来,星轨法器的光芒与冰系灵力的寒气在空中碰撞,气氛剑拔弩张。林羽厉声喝止,却被愤怒的声浪淹没。
“够了!”苏沐月突然开口,冰系灵力化作一道冰墙,将两脉隔开,“你们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与影煞想要的有何不同?”
她指着寒髓泉的水样:“影煞能同时操控星力与冰力,说明他对两脉的术法都了如指掌,甚至可能……在两脉中都安插了眼线。”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让激动的众人冷静了几分。林羽趁机说道:“从今日起,星卫与玄冰卫交换营地,共同值守,任何人不得私自行动。若发现异常,需两人以上作证方可处置。”
命令虽有些强硬,却暂时压制住了冲突。但林羽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真正的裂痕已在信任的基石上蔓延。
深夜,林羽与苏沐月在藏经阁巡查,突然听到三层传来异动。两人冲进去时,只见一名星师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柄玄冰卫的制式短刃,旁边散落着半张绘制到一半的星冰阵图。
“是玄冰卫的‘破冰刃’!”赶来的墨老目眦欲裂,“我就知道他们没安好心!”
雪岚殿主随后赶到,看到短刃时脸色煞白:“这不是我殿的刃!玄冰卫的破冰刃刻有冰纹,这柄是仿造的!”
但此刻没人听得进她的辩解,星卫们已握紧了星轨法器,玄冰卫也祭出了冰锥,冲突一触即发。
就在这时,苏沐月注意到死者手中紧攥着一块碎布,布上绣着影杀阁的锁心纹。她立刻喊道:“大家看这里!死者死前一定抓到了凶手的衣角!”
众人的目光集中在碎布上,林羽突然想起影煞的黑袍——那袍子的内衬,正绣着相同的纹路。“是影煞!他杀了星师,嫁祸给玄冰卫!”
话音未落,窗外闪过一道黑影,正是影煞!他手中提着一个昏迷的玄冰卫,狞笑道:“不错,人是我杀的,刃是我仿的,连这位冰卫小哥,都是我特意引来的。你们越斗,界域的平衡就越乱,我就越容易找到界域之心的弱点!”
他将玄冰卫扔到地上,短刃突然从尸体上飞出,直刺雪岚殿主:“再杀一个,看你们还信不信!”
林羽挥剑挡开短刃,天风剑的剑光化作金色牢笼,将影煞困住。“你以为这样就能离间我们?”
“难道不是吗?”影煞狂笑,“信任这东西,碎了就拼不回去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星卫与玄冰卫竟同时出手——星师的金线缠住短刃,冰卫的冰锥冻结了地面,防止影煞逃脱。墨老沉声道:“纵然有怨,也容不得外人挑拨!先擒住此獠,再辨是非!”
雪岚殿主也道:“玄冰卫绝不容忍被人利用,今日定要还星卫一个公道!”
影煞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没想到自己的毒计竟反而促成了两脉的联手。金色牢笼越收越紧,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突然引爆了藏在体内的第二枚血符。
“同归于尽吧!”
剧烈的爆炸中,影煞的身体化为黑雾,却在消散前,用最后的力量将一缕混沌气息注入藏经阁的地基。地面裂开一道细缝,缝中渗出的黑雾,与剑心湖底星枢的光芒产生了诡异的共鸣。
“不好!他想污染灵剑宗的灵脉!”林羽怒吼,龙契之力与苏沐月的冰魄之力同时注入地基,金光与蓝光交织成网,将黑雾牢牢锁住。
墨老与雪岚也立刻带领修士结成星冰阵,辅助净化。当最后一缕黑雾消散时,天已微亮。
演武场上,两脉修士默默地清理着血迹。墨老走到雪岚面前,拱手道:“之前是老夫失察,错怪了玄冰卫。”
雪岚摇头:“我也有不对,不该因猜忌而失了冷静。”
尘客捧着那半张星冰阵图,轻声道:“死者最后画的,是星冰阵的‘同心结’,他一定是想告诉我们,唯有同心,才能御敌。”
林羽望着渐渐亮起的天色,心中百感交集。影煞的毒计虽未得逞,却让他明白,平衡之道不仅在于力量的调和,更在于人心的凝聚。信任的裂痕或许能暂时弥合,但要真正消除,还需要时间与共同的坚守。
他取出平衡令,令牌上的星枢图案重新变得明亮,却在边缘多了一道细微的纹路——那是影煞引爆血符时,混沌气息留下的印记,像是在提醒他们,真正的考验还在前方。
“接下来,我们要做两件事。”林羽的声音传遍演武场,“一是彻查界域盟内部,找出影煞的同党;二是加快星枢重铸的进度,只有让界域的平衡之力更强,才能抵御混沌气息的侵蚀。”
众人齐声应和,星卫与玄冰卫的修士自发地走到一起,开始讨论如何完善星冰阵。阳光穿过云层,洒在他们身上,将金线与蓝线的影子拉得很长,终于在地面交织成一片。
藏经阁的地基下,那道细缝已被冰与星力封住,但林羽知道,影煞留下的混沌气息并未完全消散,它如同潜伏的种子,只待时机成熟,便会再次生根发芽。
而在灵剑宗之外,沉渊城的废墟深处,一团黑雾从地下升起,黑雾中隐约可见无数双眼睛,正贪婪地注视着灵剑宗的方向。影煞虽死,他背后的势力,才刚刚开始苏醒。
暮春的风拂过灵剑宗的山门,带着花草的清香,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阴霾。林羽握紧天风剑,与苏沐月并肩站在山巅,望着大陆的方向。
他们的守护之路,注定不会平坦。但只要人心不散,信念不灭,平衡之道的光芒,就终将穿透阴霾,照亮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