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EIc地下办公区的空气还残留着新刷油漆和电子设备混合的味道。江灼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面前堆满了需要他签字的设备采购清单、人员权限配置表和那份令人头疼的《合作框架暂行规定》实施细则草案。将超自然力量纳入官方管理体系，其繁琐程度远超他过去处理的任何连环凶案。
桌上的内部通讯器突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是技术组的小李，声音带着一丝兴奋和不确定：“江副科，您让我们重点监控的古地图关联区域——城西老居民区，刚接到多个非紧急报警电话，反应同一件事：最近一周，总在凌晨一点左右，听到奇怪的、像是很多人同时咀嚼吞咽的声音，还有浓烈的食物香味，但来源不明，持续十几分钟就消失。有人怀疑是恶作剧，或者集体幻觉？”
集体幻觉？江灼的神经立刻绷紧了。这味道太熟悉了，和往生斋事件里那些“异常”报告的开头如出一辙。
“具体地址发给我。通知外围巡逻组，暂时不要介入，避免打草惊蛇。” 江灼沉声下令，同时手指飞快地在另一台加密电脑上调出该区域的详细地图和近期所有异常能量波动记录（由秦姐团队初步建立，精度待考）。
几乎同时，他口袋里的私人手机震了一下。是姜莱发来的消息，配图是一个哭唧唧的仓鼠表情包。
【姜莱：江sir！生意上门了！黄十七刚刷同城吐槽版，看到城西桂花苑好几栋楼的人都在抱怨半夜被馋醒！疑似“饿死鬼”群体出没！这单咱们AEIc接不接？顾问费按次结还是一次性包月？[桂花苑业主论坛吐槽帖]】
江灼看着手机，又看看内部通讯器，嘴角微微抽动。官方渠道和“民间情报员”的信息居然同步得这么快？这黄十七刷论坛的效率比他的技术组预警系统还高？
他回复：【情况已知。准备行动，按次结算。一小时后，桂花苑外路口汇合。注意隐蔽。】
想了想，他又拿起内部通讯器，拨通了另一个加密频道。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边传来谢玄清冷的声音，背景音是细微的风声，似乎在某个高处。
“谢先生，城西桂花苑出现疑似多体现形类‘饿煞’聚集事件，能量反应异常。根据协议，需征询贵方意见并邀请协同调查。” 江灼用词官方而谨慎。
频道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进行某种感应。“确有阴浊之气汇聚，兼有贪饕之念。非寻常游魂，似有‘小妖’作祟痕迹。可。吾一刻钟后便至。” 语气依旧平淡，但答应得还算干脆。
一小时后，夜色下的桂花苑小区外。 姜莱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运动服（但帽子上的卡通仓鼠图案和脚上闪光的运动鞋依然很显眼），背着她的“百宝袋”，嘴里叼着根棒棒糖，正低头刷着手机，直播间已经开启，标题暂定为【深夜美食探秘？科学走访桂花苑怪香事件！】。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滑停在她身边。江灼摇下车窗，他换了便装，但眉宇间的锐利依旧。“上车。”
姜莱拉开车门钻进后座，把棒棒糖拿下来：“哟，江sir，专车接送？这服务可以加到合同里吗？”
副驾驶的车门突然被拉开，一道月白身影无声无息地坐了进来，带来一股淡淡的檀香和夜露的气息。正是谢玄。
姜莱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哇哦！谢道长，您这出场方式能不能有点动静？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谢玄目不斜视，淡淡道：“心中有鬼，自然惧怖。看来姜顾问近日修行懈怠。”
姜莱：“……” 默默把棒棒糖塞回嘴里，决定不跟这块古化石一般见识。
江灼打断两人的针锋相对：“说正事。技术组初步分析，能量波动源似乎在整个小区的…地下管网？尤其是化粪池和垃圾集中点附近。”
“噫” 姜莱露出嫌弃的表情，“所以我们是来找‘屎里下毒’…啊不是，‘粪海淘妖’的？”
谢玄眉头微蹙，似乎对姜莱粗鄙的用词十分不满，但还是补充道：“贪饕之妖，不忌污秽，反以其为温床，滋生阴浊煞气。其核心，必藏于秽气最盛之处。”
就在这时，姜莱的手机直播界面，弹幕突然开始刷屏：
【主播主播！3号楼那边有个外卖小哥好像不对劲！】 【对对他车后面那个箱子在动！还在渗油！】 【我刚从他旁边过，闻到一股超级香的烤肉味，但仔细一闻又有点臭！】 【地址是3号楼2单元门口！】
“有情况！” 姜莱立刻把手机屏幕展示给江灼和谢玄看。
江灼眼神一凛，立刻发动车子，悄无声息地驶向3号楼方向。
刚到路口，就看到一个穿着某平台制服的外卖员，正低着头，动作有些僵硬地从电动车后的保温箱里取出一个巨大的、裹得严严实实的餐盒。那餐盒似乎异常沉重，而且，仿佛在有节奏地微微蠕动？保温箱边缘，正渗出几滴浑浊油腻的液体，散发出一股极其怪异、混合着极致肉香和腐臭的味道。
谢玄目光一凝：“不是活人。是披着人皮的‘饕餮小妖’，借外卖之便，收集凡人贪食妄念与残羹剩炙，凝练妖力。”
那“外卖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他的脸色在路灯下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青灰色，双眼浑浊，嘴角却咧到一个夸张的弧度，滴着涎水。他死死抱住那个蠕动的餐盒，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像是护食般的低吼。
“AEIc！放下手里的东西！” 江灼率先推门下车，亮出证件（虽然是AEIc的，但外表和普通警官证很像），手按在腰后的枪套上。
那“外卖员”见状，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抱着餐盒转身就想跑！
“想跑？” 姜莱反应极快，掏出手机打开某个美食外卖App，迅速找到附近评分最高的一家烧烤店，点开优惠券页面，将手机音量调到最大，然后点了一下“一键分享给好友”！
顿时，一阵极其诱人的、带着“滋滋”油爆声的电子合成音响起：“【烈火烧烤】您的50元烤串霸王券已到账！五花肉、羊肉串、大腰子，通通只要半价！快来抢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