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遐和梁宁宁约会，两人上街吃了一顿大餐。
餐桌上，郑遐把自己提拔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郑遐向梁宁宁解释，那个残疾人艺术团团长就是个虚职，一个待遇而已。就这，还是属于破格了。
梁宁宁大惊小怪：“哎哟，真的？恭喜恭喜。当领导啦！”
梁宁宁笑靥如花，赵冲终究是不敢乱来。郑遐在残联的种种表现梁宁宁了如指掌。童伟国提拔郑遐她是第一知情人。当然，她也知道郑遐在残联干得不错，特别是那次群体事件，帮了童伟国的大忙。梁宁宁打心眼里对这个湖南蛮子的所作所为感到满意，她觉得自己没看错人。
勇武、担当、果决、机智，湖南蛮子虽然脱下了军装，但一身的硬朗气质依旧令她着迷。
郑遐有些羞涩：“都说了，只是虚职，这个艺术团才一个编制，就是我，手下一个兵都没有。”
梁宁宁笑了笑，说：“这个职务就是个跳板。只要是事业单位副科级干部，就具备了转成公务员的资质，下一步，你得转成公务员，去机关工作。”
郑遐说：“那得三年以后吧。”
“是的，三年以后，机关有公务员编制空缺，你就可以顶上去。直接成为副科级实职。”顿了顿，梁宁宁说，“有空缺你就上，不需要通过考核和表决。只需要在组织部走个流程。”
郑遐惊讶梁宁宁为什么懂得这么多体制内的人事政策，她这是跟谁学的？
“这三年内，你会有机会去区县乡镇挂职，有可能成为副镇长或者副乡长。要不要去试试？”梁宁宁眉眼含笑，“副科级干部在市直机关不值钱，要多少有多少，去了区县乡镇呀，那可就成了香饽饽。”
郑遐笑道：“有机会我还真的想下去干活，残联机关太清闲了。”
梁宁宁打量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儿：“老虎，你想在体制内进步到什么职务，有规划吗？”
郑遐摇摇头：“我没想过这些。”郑遐有半截话没说，我现在就想弄套房子，有个自己的窝。
梁宁宁不急不缓地引导着郑遐的思路：“你不想转成公务员之后，争取更高的职务？你还年轻，三年后才31岁。”
“你在部队最多干到行政团级主官，然后转业到地方，成为副处级实职，和你们单位副理事长陈忠良差不多的造化。如果你在40岁之前能晋到副处，是不是比你留在部队更好？你想过这些没有？”
郑遐不解，梁宁宁为什么总拿地方和部队的晋升前途做对比？其实自己当初想留队压根儿没想过那么多，只是舍不得那身军装。
郑遐说：“宁宁，你想得太复杂了。其实，我即使留队也很难成为团级行政主官，那是正儿八经的团长。我觉得机会很渺茫。”
郑遐说的是实话。部队竞争一个团长那不是闹着玩的，集团军都没这个权力。多少优秀的战友止步正营、副团……带着不舍和遗憾离开军营。
“你想通了？”梁宁宁柔柔地望着郑遐，眼里尽是笑意。
“我……”郑遐有点懵，“我没什么想不通的，我说的是现实呀。”
咯咯咯，梁宁宁笑了。
想到自己下一步打算操办房子的事情，郑遐带着点遗憾，说：“宁宁，我这人吧，只会老实干活，也不懂得钻营。我会好好工作，攒钱。可我这辈子……一定买不起别墅的。你会介意这个吗？”
梁宁宁不悦：“你还惦记着老太太的话？没出息。你一个公职人员如果能买别墅，那才有鬼呢。那时候恐怕睡不着觉的是我了。”
那赵冲哪来的钱买别墅呢？郑遐张了张嘴，把这句话咽了回去。打听人家的隐私犯不着，赵冲这个人肯定是有问题的，不止乱搞男女关系。要不梁宁宁不会决然和他分道扬镳。
梁宁宁好像知道郑遐在想什么，笑了笑，说：“别纠结这个了。你张罗你的狗窝好了，你弄个狗窝，我负责装修。在房产证上添加我的名字好不好？”
郑遐认真地道：“我自己负责装修，我也要把你的名字添加上去。”
想到梁宁宁有千万身家，自己这个话未免有些矫情，郑遐脸红了红，说：“我的意思是……”
“别说了。有了狗窝再说吧。”梁宁宁说，“你呀，真是一根筋。”
……
海阳工业园区的招商办公室接待室。
劳务中心主任老全，带着副主任老康、办公室资料员小宋正和几个人对峙。对方是大合人力资源服务有限公司的老板赖文波和几个手下。
事情是这样子的：
残联劳务中心承诺给老城区铁拐李那帮外地人集体安排工作，这个事情忙了一年，做成一锅夹生饭。
因为园区的企业进驻时间不一，有的调试生产设备，有的忙着搞厂房装修，陆陆续续忙活一年才开始招募工人开张生产。
老全做事也很用心，一家一家企业走访，拉拉杂杂安排了五六个保安的岗位，算是给铁拐李那边临时交差。只说是等园区正式启动生产，一定想办法解决外地人口的就业，让铁拐李稍安勿躁。
等到园区入驻企业七七八八的时候，老全带着人兴冲冲地去园区管理部门接洽，却没想到陷入了一场从未经历过的困境。——所有的普工用工居然被大合人力资源垄断了！
园区有的高新企业只招成熟技工，有的企业只招应届中专毕业的学生仔。只有食品加工、印刷包装、电子装配、物流、这类企业招聘一些不限学历、不限年龄的岗位。而这些岗位都给赖文波的大合人力资源来了一个一网打尽。
在海门和珠三角有一个现象：一些技术含量较低的劳动密集型企业，用工需要规避劳动法，为了省事儿，这类企业基本都搞劳务派遣。把普工、散工的岗位承包给人力资源公司。这有个术语，叫“用工风险转移保障。”
赖文波的人力资源公司就是专门干这种活的。这类公司如果要高大上的解释，那很牛逼，什么专业培训、员工关怀和福利设计、用工风险深度咨询、员工背景调查备档……
如果要大白话解释呢，就是：人贩子公司。
公司的利润来源就是工人工资抽水！一个普工入场，人力资源公司能抽10-15%的管理费。比如，工人一个月埋头苦干，狠搞4千块收入，人力资源公司能抽400-600块钱。用工数量庞大，那就不得了。可以算账的，手头有1千个岗位，每个月净收40万左右。妥妥的大生意！
老全帮铁拐李的手下解决用工问题有了群体效应，投奔铁拐李的人增加到七八十号人。老全带着小宋等人去李家喝了几回酒，多多少少吹了几句牛逼。现在带人来谈却不想碰到赖文波这伙人。
赖文波是地头蛇，原本就是海阳区一个村的村长，因为经营地下赌场被政府抓了，村长也干不成了。坐了两年牢后出来，被几个有文化有见识的本地军师怂恿一番，搞起了这个“大合人力资源”，这些年凭借着本地势力倒也混得风生水起，压根儿就不把残联这种边缘单位放在眼里。
园区领导和入驻企业也很为难，一边是政府部门，一边是地头蛇，两边都不敢得罪，只得由园区领导出面，让两帮人在办公室恳谈。
园区的会议室烟雾缭绕，两边的人马态度都不太友好。
赖文波说：“全主任，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个办法，把你的人给我，到我的公司备案，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