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新秩序,暗流未平
朝阳刺破黑木崖上常年缭绕的阴云,将金光洒在重新粉刷过的殿宇和整洁的石阶上。往日里弥漫的压抑与血腥气,似乎也被这连日的整顿与焕然一新的气象冲淡了几分。校场上,号令声、操练声取代了曾经的死寂;库房前,排队领取足额薪饷的教众脸上,多了久违的、带着点难以置信的欣喜。
听涛小筑内,东方白听取着各方汇总。
“左使,各地分坛已有七成回信,表示遵令,其舵主正在赶来总坛的路上。”赵香主回禀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振奋,“剩余三成,多是向问天死忠或地处偏远、态度暧昧者。”
“无妨。”东方白指尖轻叩桌面,“名单列好,待本座腾出手来,一一料理。那些正在路上的,好生‘接待’,仔细‘甄别’。”
“是!”赵香主心领神会。
“左使,”童百熊脸上带着实实在在的笑容,“薪饷抚恤已基本发放完毕,弟兄们感念左使恩德,士气高涨!不少原本观望的弟子,也主动前来登记,愿意遵守新规。”
钱执事也补充道:“查封的产业已初步接管,运作正常,本月收益已开始入库。讲武堂也已筹建完毕,第一批三百名弟子明日便可开课。”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东方白以铁腕和实实在在的利益,迅速稳定了局面,并开始搭建属于自己的权力框架。
然而,他深知,表面的平静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这日,他正在翻阅讲武堂的教官名单和课程安排,一名心腹教众匆匆而入,低声禀报:“左使,承德殿那边……任教主昨日召见了厚土堂的刘长老和戒律堂的张护法,密谈了近一个时辰。另外……有兄弟在后山发现了一些陌生的痕迹,轻功极高,不似本教路数,我们的人跟丢了。”
东方白眼神微眯,放下手中的名册。任我行果然不甘寂寞,开始暗中联络旧部了。厚土堂掌管物资后勤,戒律堂名义上执掌教规,都是关键位置。至于后山的陌生痕迹……是任我行暗中培植的力量?还是外来的窥探者?
“知道了。继续监视承德殿动向,但不必靠得太近,免得打草惊蛇。后山加派暗哨,若有发现,立刻回报,不必追击。”东方白冷静下令。现在还不是和任我行彻底撕破脸的时候,他需要时间进一步消化权力,夯实根基。
心腹领命而去。
东方白沉吟片刻,对侍立一旁的赵香主道:“讲武堂的开课仪式,本座亲自去。另外,传令下去,三日后,本座在校场公开考较武功,凡教中弟子,无论职位高低,皆可参加。表现优异者,可直接擢升,入讲武堂深造,或赐予武功秘籍、丹药。”
他要用这种方式,进一步打破旧有的、论资排辈的晋升体系,挖掘真正的人才,并让所有教众看到努力和实力带来的直接好处,将人心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左使英明!”赵香主眼睛一亮,这无疑能极大激励底层弟子的积极性。
三日后,黑木崖主校场,人山人海。高高的点将台上,东方白一袭玄色长袍,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任我行并未现身,但东方白能感觉到,承德殿方向,有一道冰冷的目光正穿透虚空,落在自己身上。
他毫不在意,朗声宣布考较开始。
规则简单粗暴:擂台制,自愿上台,胜者守擂,最终站在台上的十人,即为优胜。
起初,上台的多是些急于表现的低阶弟子和外堂香主,打斗虽激烈,但在东方白眼中破绽百出。他偶尔出声点评一两句,往往能直指要害,让台下众人受益匪浅,看向他的目光更加敬畏。
随着时间推移,一些真正有实力、原本或因出身或因不愿巴结向问天而不得志的高手,也开始按捺不住,纷纷上台。场面顿时精彩起来,劲气碰撞声、呼喝声不绝于耳。
东方白看得仔细,不仅在看武功招式,更在看这些人的心性、胆识和潜力。他暗中记下了几个表现突出、打法硬朗却又不失章法的面孔。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如同大鸟般掠上高台,身形魁梧,面容粗豪,手中一柄厚背砍刀煞气逼人。
“厚土堂,雷猛!请诸位师兄赐教!”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发响。
此人一上台,接连三刀,便将台上原本的胜者,一位风雷堂的资深香主劈得吐血败退,实力赫然已达后天七重巅峰!
“是雷疯子!”
“他可是厚土堂有数的高手,据说早就对向问天不满,一直被压着!”
“看来他是想借此机会出头了!”
台下议论纷纷。
雷猛持刀而立,环视台下,气势汹汹,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台挑战。
东方白看着他,目光微动。此人的资料他看过,性格耿直暴躁,但极重义气,确实是可用之人,关键要看如何收服。
就在众人以为雷猛要轻松占据一席之位时,一个略显瘦削的身影,默默地走上了擂台。他穿着普通教众的服饰,手中只提着一根普通的熟铜棍。
“执法堂,韩立。”来人声音平淡,甚至有些木讷。
“韩立?没听说过啊?”
“执法堂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
台下一片疑惑。
雷猛见对手如此不起眼,狞笑一声:“小子,现在下去还来得及,免得爷爷我收不住刀,伤了你!”
韩立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抬起了铜棍,摆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起手式。
“找死!”雷猛被对方的态度激怒,大吼一声,厚背砍刀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力劈华山般砍向韩立!
面对这凶悍的一刀,韩立不退反进,脚下步法诡异一滑,竟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刀锋,手中铜棍如同毒蛇出洞,无声无息地点向雷猛因发力而微微暴露的腋下!
这一下,又快又准又狠!完全不像他外表看起来那般木讷!
雷猛大惊,急忙回刀格挡,却已然慢了半拍!
“噗!”
棍头点中腋下,雷猛闷哼一声,半边身子一麻,刀势瞬间溃散!韩立得势不饶人,铜棍如影随形,或点或扫,招式简洁狠辣,专攻关节要害,逼得雷猛手忙脚乱,空有一身蛮力却无处施展!
不过十余招,雷猛便被一棍扫中腿弯,单膝跪地,铜棍的尖端已抵在他的咽喉。
全场寂静!
谁都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韩立,竟然如此轻松地击败了凶名在外的雷猛!
东方白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韩立,内力不算深厚,大概后天六重左右,但对时机的把握、招式的运用,堪称精妙,是个实战型的天才!而且心性沉稳,不骄不躁,是块好材料。
“承让。”韩立收回铜棍,依旧那副平淡的样子。
雷猛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终抱拳道:“俺输了!心服口服!”他性格直爽,输得起。
东方白站起身,朗声道:“雷猛,勇猛有余,技巧不足,可入讲武堂深造。韩立,实战出色,心思缜密,擢升为执法堂执事,赐《破军刀法》秘籍一本,灵石十块!”
直接擢升,厚赏!台下顿时一片哗然,随即爆发出更加热烈的欢呼和羡慕之声!左使果然言出必行,赏罚分明!
雷猛和韩立也都愣了一下,随即激动地躬身谢恩。尤其是韩立,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波动。
这场公开考较,效果远超预期。不仅选拔出了人才,更极大地激励了教众,将“实力至上、有功必赏”的理念深入人心。
然而,就在校场气氛达到高潮之际,一名教众神色慌张地跑来,在赵香主耳边低语几句。赵香主脸色微变,快步走到点将台前,低声对东方白道:“左使,刚得到消息,嵩山派联合江北十七水寨,以我神教‘倒行逆施、戕害武林同道’为由,聚集了超过两千人马,正朝着黑木崖方向而来!前锋已不足百里!”
消息如同冷水泼入沸油,点将台附近听到的人无不色变!刚刚稳定下来的内部,立刻面临着外部的巨大威胁!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东方白身上。
东方白面色不变,仿佛早有预料。他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台下有些骚动的人群,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校场:
“慌什么?”
仅仅三个字,带着一股奇异的镇定力量,让骚动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嵩山派?江北水寨?不过土鸡瓦狗,乌合之众!”东方白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他们来得正好!本座正愁立威的对象不够分量!”
他目光锐利,看向赵香主、童百熊,以及台下刚刚选拔出的雷猛、韩立等人,声音陡然提高,充满杀伐决断:
“传令!风雷堂、厚土堂、执法堂即刻整军备战!”
“讲武堂弟子,编入预备队,随军观摩!”
“本座要亲自率军,迎击来犯之敌!”
“这一战,不仅要胜,更要赢得干脆利落!要用敌人的鲜血,告诉整个武林——”
他顿了顿,声震四野:
“日月神教,已然新生!任何胆敢犯我神威者,必叫其有来无回!”
“必胜!!”台下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刚刚被激励起来的士气和凝聚力,在这一刻化作了熊熊战意!
东方白看着群情激昂的教众,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内部整顿初见成效,正好用这场外战来检验成果,进一步凝聚人心,并向外宣告——他东方白,和由他掌控的日月神教,回来了!
暗流汹涌?那就让这暗流,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撞个粉碎!
大战,将至!而这也将是他彻底确立无上权威的,又一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