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策目送着顾盼子的背影出门,然后转头对春晓说:“我先去沐浴。”
温热的水浸裹着微凉的肌肤,感受着水流细密的在周身蠕动。
秦策半躺在浴桶中,醉眼迷离的看着忙碌的春晓。
这如同家具一般的女人,不经意间也成长为大姑娘了,初见时,二人都很年少,甚至没有明显的性别区分。
她平庸勤恳,渺小黯淡,总是令人转身就忘。
当意识到她也长大了,也该像所有婢女一般,散出府去,各自成家时,秦策再望向春晓的那双眼睛里,隐约着不舍,正如用惯手的碗筷,突然要换掉,心里亦会不痛快。
春晓熟练而麻木的进行着自己的本职,他将秦策的衣服,工整的搭在衣架上,以揽袖带挽好衣袖,两条白臂投进水中,浸透了毛巾,裹上玉皂,轻车熟路的为秦策擦身。
平常主子沐浴时,婢女都只是候在门口,若无特别要求,不会主动上前帮忙。
且男主子并不会脱的一丝不挂,而是连同底裤一起泡在浴桶中,沐浴全程皆可自理,直到换好新衣。
但擦身,洗头,亦是婢女的工作范畴,时间久了,早成习惯,两人虔诚的如桌椅板凳,各司其职,毫无杂念。
秦策双臂搭在桶沿,头枕着浴桶上的头靠,眼睛轻闭,感受着春晓指尖舒缓的按揉,连日来招待亲人的疲惫感,统统从四肢百骸中排解出去。
白天的觥筹交错,虚情假意,在秦策的头脑中千头万绪。
如果一件事付出了千般努力,最后转头成空,真叫人难受。
那小姑娘肿着脸颊,流着鼻血,奔跑而来,向他招手,她叫他迷人老祖宗?那是他们第一次对话,不算愉快,但是那双清透的鹿眸,却让他不经意的记在了心里。
她泡在河岸,用湿漉漉的眼睛仰望着他,向他求救,那绝美的画面,竟让他记忆犹新。
她因他而哭,她朝他微笑,她羞涩,她发脾气,她嬉笑怒骂。
她千般姿态,皆是可爱。
或许是,她契合了他的喜好。或许是,因为是她,所以喜爱!
从来冰火两重天,爱恨一转念。
为何把一个不属于他的姑娘,送到他面前,为何要相遇?为何要爱?
历经了太多失去的痛,这一次,即便天怒人怨,秦策只想为自己而活。
“你去忙其他事吧,把顾盼子叫进来。”
春晓先是一怔,随即立马会意,然后痛痛快快的离开沐浴间。
当那道门重新打开,顾盼子幽怨的迈进来,语气略显不耐烦:“少将军有何吩咐?”
秦策一脸坦然,以玩味的态度,吩咐说:“你来伺候我沐浴。”
顾盼子诧异的望了一眼秦策,那浴桶中的男人半身全裸,毫无避讳。
“抱歉,我不会伺候人洗澡。”
“不会可以学,我教你。”
顾盼子极不情愿的瞪向秦策,坚定的拒绝:“少将军,属下是护卫,不负责伺候您洗澡。”
秦策则泰然反问:“护卫的职责是什么?”
顾盼子回答:“时刻守护主子的安全。”
秦策严肃的告诫:“魏熊没告诉过你,护卫需要随时听从主子的任何差遣。”
顾盼子颔首端立,默然无语。
秦策再次命令:“不要多说废话,过来伺候。”
顾盼子心犹不甘的向前磨蹭几步,却瞥见水波荡漾,那男人竟寸丝不挂的半躺在里面,姿态悠闲,将一条湿漉漉的手臂送出来,指向条案。
“帮我擦身体。”
顾盼子快速移开视线,看到了条案上洁白的浴巾,她沉定了半刻,稳住了燥怒的情绪,将绑腕拆下来,挽起窄袖,抓起湿热的毛巾,一副随时要杀人的气势,将毛巾从秦策的胸前向下顺。
无论动作轻重,秦策灼灼的目光,专注的盯着顾盼子的眼睛,一刻不移。
顾盼子在秦策的胸大肌,及沟壑一般的腹肌上,反复的擦拭,即将接近那犯罪的丛林时,顾盼子不知是因愤怒,还是委屈,或是脑子里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事情,她的脸涨红,且在马上要窒息之前,她倏然立起身,冷声道:“擦完了。”
“你确定?”
秦策痞坏的一张脸,浮起阴邪的笑意。
顾盼子怏怏不乐的回答:“我确定。”
话音刚落,秦策双手握住桶沿,双腿一支,从水中站了起来,“哗啦啦”水流从秦策的周身倾泻而下,将一个肌肉线条完美的男人,毫无保留的展示在顾盼子面前。
顾盼子立即闭上眼睛,火速转过身。
秦策若无其事的从浴桶中走出来,高大青壮的身躯立于地毯之上,在顾盼子背后命令:“把浴巾拿来,为我擦干,一滴水都不能留。”
顾盼子背着身,将条案上叠得整整齐齐的浴巾扯起来,高高的举着,遮挡在二人之间。然后双臂环抱,将浴巾围在了秦策的下半身。
然而,接下来该如何,令顾盼子不知所措,不能松手,更不能就这样抱下去,反而就这样僵持了半刻。
顾盼子想死的心都有,古今两辈子,她就从未打过这么憋屈的工。
片时,秦策的壮臂缓缓拥住顾盼子,笑侃道:“请不要借机占我便宜。”
“谁占你便宜?”
说话时,顾盼子立时松开手,想尽快撇开嫌疑。
然而,那条该死的浴巾,竟不合时宜的从秦策的身体上滑下去。
顾盼子眼前一黑,猛吸了一口凉气,遏制着惨叫,快步躲向门口捂起眼睛。
她娇声抱怨:“明明你自己能做,为何非要别人代劳?”
秦策嗤然一笑,弯腰捡起浴巾,一边亲自擦干身体,一边戏谑的欣赏顾盼子慌乱的背影。
顾盼子心中愤郁,将挽起的袖子放下来,对秦策的恨意,如同江海滔滔。
那筋骨分明的大手,从顾盼子头上探过来,推开了房门。
“还不出去?你在期待什么?”
“我?”
顾盼子把手按在腰间短刀的刀柄上,恐怕秦策再要嘴贱,她真要一刀捅过去。
秦策一身洁白的里衣,清清爽爽的返回卧房。
顾盼子站在堂下,终于可以缓口气,她向着秦策的背影俯首一拜:“如果没什么事,属下告退了。”
“谁说没事?”
秦策脸上挂着的笑容,邪魅阴郁,不怀好意。
“进来铺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顾盼子有苦难言,有火不能发,只得跟随秦策进了卧房,然后,随意的将床上的枕头和被子扯乱。
“铺好了,属下告退。”
她转身就走,冷不防被秦策健硕的手臂拦住,随即一股蛮力将顾盼子摔到床上。
顾盼子愤怒的大喊:“你到底要怎样?”
秦策却松开上衣,显出一副无赖的表情:“我不想怎样,我想要你。”